但她不會。
盛姒的眼神一直在看何大夫，他年紀五十來歲，不老不小，應該是行醫很多年的了。
天氣還不算熱，初春乍暖還寒，可此時他的腦門上卻不停地往外冒汗。
「何大夫，你很熱嗎？」
「不……不是……大小姐，我熱。」何大夫被盛姒看得心虛，有點語無倫次了。
「如意這胎一直都是你給瞧的？」
何大夫點頭，「一開始不是，年前才是老夫接手的。」
「年前怎麼了？」盛姒問道。
「這……少夫人動了胎氣，讓老夫過去給瞧的。」何大夫道。
這不是什麼秘密，他也沒辦法隱瞞。
盛姒點點頭，「原來早就動過胎氣啊。」
「如錦，你這是什麼意思？」方明翠心裡不安，就怕盛姒再問下去露餡。
可盛姒哪裡會那麼容易讓她如願。
「二嬸，我不過是關心下妹妹，你緊張什麼？」盛姒知道此時笑的話，會被別人說是幸災樂禍，她便一臉痛心的模樣，可任誰看了都覺得假。
假就假吧，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何大夫，你行醫多少年了？」盛姒漫不經心地問著，懷裡的元寶眼神充滿了恐懼。
「老夫……老夫行醫三十餘年了。」
「三十多年了，那應該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了，不然妹妹和妹夫也不能請您對吧。」盛姒問道。
何大夫點頭，此時已經有些後悔了。
他感覺盛家這位大小姐就是在點他，三十幾年行醫，名聲還是不錯的，如果毀在這一件事上。
可是她……知道嗎？
此時的何大夫內心正在天人交戰，掙扎極了。
「何大夫，你好像很怕的樣子？別緊張，我又不吃人。」盛姒道。
「是，大小姐。」
「你知道我們盛家是做什麼的吧？」盛姒又問。
何大夫快要怕死了，再問下去他就招了。
這可真不是人幹的事兒啊。
「是，盛家是醫藥世家。」
「嗯，你既然知道，也應該知道我們盛家在業界內說話算得了數的，對吧？」
「如錦，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安靜些吧。」方明翠看男人怕得不行，趕緊打算。
「二嬸，我跟大夫閒聊一下，切磋切磋醫術，您這怎麼橫豎總是攔著啊？」盛如錦反問道。
「我……我怎麼感覺你一點都不甘心如意啊，那好歹是你妹妹，你這……如錦，多大的仇啊，至於這樣嗎？」
方明翠又開始故技重施，往盛姒的身上潑髒水。
原主沒少被她們母女兩個誣陷。
盛姒就納悶了，原主那麼囂張跋扈又不是沒長嘴，為什麼不解釋呢。
回憶了下，大概就是原主是個笨蛋美人，空有臉蛋，其餘還真挺笨的。
「二嬸，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跟郎中說說話，又不影響妹妹，我倒是想進去幫忙，你不是不放心嗎？」
「我……我不是不放心，我是怕你沒經驗。」方明翠解釋道。
「我進不去，那自然要詢問下妹妹之前的情況，這可是關心妹妹呢。」
盛老太太一直沒怎麼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可事關大孫女，她就要說兩句了，「你讓她問問怎麼了？又問不壞，你不去關心如意，看看她那裡怎麼樣了，總在這絮叨什麼？」
方明翠也想進去，死胎也是危險的，可是她又怕外面說漏了嘴。
「嘉茂娘啊，真是對不住啊，這事情出在了我們盛家，是我們盛家對不住你們沈家啊。」
盛老太太一直記著沈家退婚的事兒，從來不肯給好臉色，如今卻不得不低頭，盛姒看得心裡難受。
她便不想拖沓了，剛剛的玩心也沒了。
「奶奶，事情還沒弄清楚，您先別自責。」
盛姒轉頭，冷冷地看著已經嚇得不輕的男人，「何大夫，你行醫三十年，實屬不易，世道艱難，你能夠懸壺濟世也是有仁愛之心的，我們盛家是醫藥世家，向來尊郎中，可是……」
「大小姐，您別說了，我知道錯了。何大夫說完就黑著臉，低著頭，唉聲嘆氣了好幾個來回。
盛姒也不急了，大家都聽出來這裡頭有事兒了。
「大小姐，我不配當郎中，您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也是一家老小，如果不能行醫，那以後一家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何大夫，您這是怎麼了？」方明翠明知故問，「別怕，這事兒怨不得你，我們盛家不會為難你的，相反，誰要是欺負你了，我跟老爺也會為你做主的。」
方明翠就是想讓他安心，告訴他有二房給他撐腰。
奈何，何大夫已經被盛姒的氣勢嚇著了。
這段時間，盛家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他如何不知道。
想當初，他幫盛如意的時候，盛姒還沒有嶄露頭角呢。
「二夫人，多謝您的好意，唉……」
何大夫嘆了口氣，先是給了自己一巴掌，怪自己貪心，落得如今的境地，
「這是……」沈夫人起身問道。
「老太太，沈夫人，沈少爺，大小姐，是我被鬼迷了心竅，一時貪心，答應了幫少夫人隱瞞。」
「隱瞞什麼？」沈嘉茂冷聲說道。
「就是，你快說啊，她讓你隱瞞什麼了？」沈夫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孩子該不會是別人的吧，她兒子戴綠帽子了？
盛姒放下元寶，牽著他走到盛老太太跟前，望著她疑惑的眸子搖了搖頭。
何大夫繼續道「上次沈少夫人動了胎氣，我就已經告訴她，這孩子保不住了，不如早早的讓她流掉，可她不聽，說是讓我盡力保胎，其實，這幾日，已經是強弩之末。」
「錦丫頭，這是怎麼一回事，奶奶老了，想不明白了嗎？」
盛老太太說道。
盛姒覺得不是老太太不明白，她是擔心別人不明白。
「妹妹一早就知道這孩子留不下來，卻非要保，這是人之常情啊。」
「不，若是有一絲可能，老夫定然不會看著一個孩子無法降生，這孩子是註定生不下來的，年後夫人便不時的見紅，老夫昨日跟她說了，不能再留，否則對身體有害。」
沈嘉茂不蠢，聯繫起了前因後果，心中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