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丞相。」白凡川言語間對他客氣了許多,全無了往日了客氣,「丞相大人和陛下織了好大一張網,可憐我這隻小飛蟲,直直撞上來了。」
花無傷見狀,面色不改。
看來,他已經知道這一切了。
他垂下頭道:「事急從權,委屈宸妃娘娘了。」
「委屈?」白凡川輕笑道,「我哪裡敢,就是希望丞相大人日後,少開些這種玩笑。」
頂著一張同他前男友神似的臉,他當真容易心軟。
花無傷睫羽微顫,似乎是無奈極了,隱忍片刻後輕輕嘆了口氣。
「你有什麼,都可以來找我。」他說著,面色恢復了溫柔。
白凡川微微頷首,算是應了一聲。
幸虧他繃住了,差點就心軟了。
看著白凡川離去了身影,花無傷摩挲著手中一枚扳指,笑的如同一隻狐狸。
她真是,越發可愛。
——
入夜,白凡川卸下了釵環,脫掉了裙子,總算是輕快了一些。
按理說,今夜也算是他與楚宸珏的洞房之夜。
不過白日裡,他二人起了一些爭執,他晚上並沒有過來。
白凡川才懶得管他,翻了個身閉上眼就睡著了。
殊不知,他的晨辭宮外,有個身著玄色龍袍的男子站了一夜。
北方雪災已然被大將軍仇祈和戶部侍郎控制住了,趙家一案也幾乎再掀不起什麼波瀾。
他的第一步已然邁了出去,可為何……他好像並沒有那麼高興呢?
——
清晨,陽光灑在大地上。
趙柏生和趙帆兒坐在馬車之中,一路離開了帝城。
趙帆兒全程不發一言,他雖知道趙家覆滅之事純屬自作自受,可他們一家人日日朝夕相處,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她如今,只有二哥了。
剛到了城門口,馬車就被攔了下來。
趙柏生掀開帘子,卻在馬車外看到了潮兒。
潮兒仍面色冰冷,卻沒想到趙家樹倒猢猻散,他也不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少爺,她仍願意相送。
潮兒取出了那日趙柏生送她的陰陽魚項鍊,她選的是黑色的那一枚,她將此物遞給了趙柏生道:「若有朝一日你回來了,再將此物給我。」
趙柏生目光熾熱的看著那隻陰陽魚,不由得手都有些發抖,顫著伸出去將那項連結了過來。
她說,他有朝一日還會回來。
這是潮兒對他的信任。
趙柏生手中緊緊的握著玉佩,用力點了點頭,心中也不自主的萌生出一絲異樣的情愫。
潮兒見狀,轉身就離開了。
這傢伙的反應真奇怪,她心中閃過一抹異樣,自己不過是奉長安王之命這樣說的,誰知道這傢伙反應這麼大。
不虧是自家主子,料事如神。
不過趙柏生這樣一個軟弱的公子,再回王都,也不知會不會有所成長。
馬車上。
趙帆兒打起了一些精神:「二哥,你與潮兒……」
趙柏生將項鍊妥帖的放在了胸口處,有些迴避道:「潮兒是個好姑娘。」
趙帆兒微微點了點頭,她這位二哥,在感情上也是一塊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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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她眼中木頭似的二哥,日日看著這條項鍊,竟然情愫暗生,說什麼也要讓自己振作起來,好配得上城門送別的那個冷如冰霜的姑娘。
兄妹二人遠走高飛,帝城仍是一片波濤洶湧。
楚宸珏現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當政了,有人說,楚凌寒心中定然不服,二人只怕是要兄弟鬩牆,爭個你死我活。
不過他們樂於見到的場面似乎並沒有發生,一切如舊,楚宸珏是天生的治國之才。
科舉將至,楚宸珏每日忙的腳不沾地,可仍堅持每日來白凡川這裡吃飯。
看面前之人吃飯絲毫沒有帝王的矜貴氣質,白凡川終於看不下去了:「你當我這裡是飯館嗎?」
楚宸珏慢悠悠放下了碗筷,睨了他一眼道:「你待如何?」
「吃吧。」白凡川不能如何,「吃,使勁吃。」
吃不死你個大饞小子。
他只能在心裡瘋狂問候楚宸珏。
楚宸珏很喜歡他這幅吃癟又不敢說的樣子,笑著說:「姐姐這裡的吃食,朕十分喜歡。」
白凡川懶得搭理他,低頭吃自己的。
楚宸珏卻收起了那個逗弄的模樣,說起了正經事:「下個月,周邊小國會派使者過來獻禮,長棲國來的,是你的大皇兄白霽奉。」
「跟我有什麼關係。」白凡川絲毫不在意這些,只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夠理解這裡。
楚宸珏道:「自然與你有關,各國前來,心懷鬼胎者居多,都是想看看我這位國君是否如同傳聞中一樣,痴症已經好了,更甚者……想策反楚凌寒也不是沒可能。」
「你的皇兄,就由你來解決。」
白凡川直呼楚宸珏老奸巨猾。
「那可是我親兄弟。」白凡川一副拒絕的樣子看著楚宸珏。
對方卻全不在意的笑著說:「裝什麼啊。」
好吧,他這位親兄弟,甚至沒跟他見過面。
原主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有被揭穿男人的身份,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存在感太低了。
另一邊,太后行宮。
趙緹怨蓬頭垢面狼狽至極的躺在地上。
一旁站著的婁九延面上帶著一抹興奮,蒼白僵硬的笑著,用他清瘦的手把玩著那把匕首:「太后娘娘,奴才定然會保你活命,不過怎麼活,奴才說了算。」
一旁的權楓冷眼旁觀這一切,一想到之前這個老妖婆還覬覦義父的容貌,他就恨不得將人大卸八塊。
趙緹怨被毒啞,嗓子裡發出「嗬嗬」的聲音,伸出手去想拽住婁九延的衣服,對方卻嫌惡的後退了幾步。
「娘娘好好休息,奴才就先退下了。」
婁九延看著再地上像狗一樣爬的趙緹怨,滿意的離開了行宮。
他心中酣暢,權家大仇得報。
深夜,他獨自一人坐在房間裡,靠著棺材,一壺又一壺的喝著酒。
權楓走了進來,撿起了地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子,走到婁九延面前低聲道:「義父,您醉了。」
婁九延目光迷離渙散,比平日裡少了幾分死氣,月光下,他皮膚蒼白,五官卻立體,有種病態的美。
「權……楓?」他似乎有些認不出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