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九延翻了個身,繼續閉上眼睛說:「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離開。」
「乾爹。」權楓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無論如何對方都不再搭理他。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到了門口,正打算離開,婁九延卻又突然出了聲:「站住。」
權楓眸色一亮,連忙回過了身,下一刻,一塊兒玉佩沖他扔了過來。
他連忙接住了玉佩,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家乾爹。
婁九延冷聲道:「若是我出不去了,將這個交給今日入宮為皇帝診治的那位白先生。」
「乾爹說的什麼話,你怎麼會出不去?」
權楓安慰著婁九延,逃也似的離開了典刑司。
婁九延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蒼白的唇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這小雜種,還挺在意他的。
還是……將他保下來吧。
差不多到了傍晚時分,白凡川進了典刑司。
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一個嬌弱的女子會在這種地方。
一旁的獄卒連忙勸說著他離開,白凡川卻置若罔聞,取出了楚凌寒的令牌,讓人將婁九延押了上來。
婁九延本就清瘦的身體,被綁在了架子上,他灰敗的眸中帶了一些戲謔,看向白凡川道:「廣陽公主,怎麼會來這腌臢地方。」
白凡川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的撥弄著面前的炭盆,他彎了彎眼眸,一臉無辜的說:「起初我沒想明白,那日綁架我的人,身手遠不如第一次。」
「可我今日突然回過味兒了,你這雙眼睛,出賣了你。」白凡川將火鉗拿了起來,走近了婁九延,火鉗靠近他的眼睛,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對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還有一件事,你身邊那個小廝,你新收的乾兒子,叫權楓吧。」
婁九延刷了一下睜開了眼睛,聲音沙啞:「你想幹什麼?」
「權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白凡川將火鉗收了回來,隨手扔進了炭盆里,帶起一陣陣紅色的火星。
他不緊不慢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一身白衣纖塵不染,一雙杏眼含情三分,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無辜。
「我猜……你就是權疾吧。」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與這個骯髒的地方格格不入,等待著婁九延的回答。
片刻,婁九延輕嗤了一聲:「公主,想的多了些。」
「那天,那個所謂的『權疾』死了之後,那把匕首就失竊了。」白凡川兩手放在了婁九延的腰間,婁九延下意識就要躲開,卻因為被綁在架子上動彈不得。
白凡川從他的身上取出了這把匕首,拔開刀鞘,鋒利的匕首閃爍著寒光。
「東西是婁公公的貼身之物吧。」白凡川一副欣賞的口吻道,「那日你被將軍追殺,走投無路,身上只剩一把匕首。」
「你曾,用這把破玩意兒,威脅過我。」
白凡川可從來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白麵團子,他睚眥必報。
他將匕首抵在了婁九延的脖子上,輕聲道:「別動,再動殺了你。」
𝑠𝑡𝑜55.𝑐𝑜𝑚
婁九延神色淡淡的,帶著幾分運籌帷幄的姿態:「公主不敢殺我。」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我對公主,還有利用價值。」婁九延一如既往的放低了姿態。
在這宮中做了這麼多年的太監,他自然知道如何討這些貴族歡欣。
白凡川似乎心情不錯,放下了匕首,將匕首收了起來,重新放回了婁九延的身上道:「不錯,婁公公是一個頂聰明的人。」
「公主,想讓婁某做什麼?」匕首回到了身邊,婁九延說話都鬆快了一些。
白凡川面色如常,仿佛在說著什麼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淡淡的說道:「我要趙緹怨死。」
「好。」婁九延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他。
白凡川挑眉:「這麼幹脆?」
「說罷,你想要什麼?」
他很清楚,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下沒人回無緣無故的幫你。
若是一味逼迫,總有一日回被反咬,必要之時,要給出一些利益誘惑。
這樣,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他從不是那些人以為的嬌弱的女子,而是一個不允許被人威脅的惡人。
——
典刑司外,楚凌寒看到白凡川出來,看著那白衣少女緩緩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白凡川沖他笑了笑道:「該說的都說完了,我要回去了。」
楚凌寒點了點頭道:「你的猜測……」
「我的猜測沒錯。」白凡川神色冷了一下,「他確實是權疾。」
是真正的權疾,上次找的那個,不過是一個替死鬼罷了。
「那你打算饒了他嗎?」楚凌寒問道。
白凡川微微嘆了口氣,臉上有些糾結道:「罷了,終究已經過去了。」
「就這樣吧。」
楚凌寒心想,白凡川到底只是一個小姑娘,心軟不敢下手,都可以理解。
自己上次還專門帶他去地牢,只怕那一次,一定……將她嚇壞了吧。
想到這裡,楚凌寒垂眸,冷不丁說了句:「抱歉。」
白凡川摸不清他為何突然道歉,像看傻子一樣看他一眼道:「怎麼了?」
「沒什麼。」楚凌寒彆扭,不肯說。
二人並肩走著,沒什麼話。
楚凌寒又問:「你想成為皇妃嗎?」
「我有的選嗎?」白凡川作為一個打算死遁的人,其實對這件事並不感冒,不過若是能夠增加身邊人的負罪感,他樂此不疲。
楚凌寒又不說話了。
一直走到宮門口,他才開口道:「若是有的選呢?」
白凡川回過頭,沖他揚起一個笑臉,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皇宮。
楚凌寒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曾離開。
——
晚上,他去御書房處理公務,一進去就看到案几上一疊奏摺旁有一攤清晰的水跡。
至於奏摺,早已經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