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之後,不知為何,丞相手中的公務突然變得繁重起來。
滿城百姓都知道丞相大人天不亮就出門,宵禁前才堪堪回家,不禁讓人贊一句好官。
不出意外,春節之後,白凡川又被召進了皇宮。
這次,叫他進宮的人是楚凌寒。
原因無他,白凡川進宮,楚凌寒就直接告訴了他。
「我查過了那塊糕點,裡面卻是被加了東西。」楚宸珏將親信帶回來的信件放在了白凡川面前。
「你倒是信任我,這等宮闈秘事也敢告訴我。」白凡川接過了信,隨意翻看了兩眼。
「這可是讓陛下痴傻的東西?」白凡川問到。
楚凌寒點了點頭道:「這每日吃的點心中含有大量的大補之物,若是正常人吃只怕是對身體有利無害,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陛下小的時候頭部曾經受過傷,若是不停服用這種大補之物,腦中會有淤血,導致陛下痴傻。」楚宸珏難得這麼多話解釋。
「只有補藥?」白凡川不是很相信,若這糕點中僅僅有的只是補藥,又怎麼會讓皇帝一日不落的吃?
不對……前兩天,小皇帝和他去了趙家的別院,都沒有吃太后送來的點心。
「這也是問題所在。」楚凌寒道,「這補藥雖然能夠讓皇帝保持痴傻,可是日積月累,終會血管爆裂而亡,所以這裡面還有一位藥能夠制衡這些補藥。」
白凡川冷笑一聲:「這個下藥的人倒是矛盾,又不想他好,又不想他死。」
「這個藥不能停。」楚凌寒道,「若是停了,只怕……」
正說著,外面突然跑進來一個小太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好了,殿下,陛下頭痛欲裂,竟是狀如癲狂,三四個人都摁不住!」
小太監說罷,白凡川和楚凌寒對視一眼,連忙起身往楚宸珏的寢宮趕過去。
皇帝寢宮,楚宸珏穿了一件白色的裡衣,衝進了院子裡,也許是剛剛發過了瘋,眼下正倒在雪地里,蜷縮著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著。
一旦有人想要靠近他,他便會發了瘋似的將人掙脫開,傷了不少下人,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再敢靠近。
「滾!都給朕滾!」
「你們都想殺了朕!都給朕去死!」
「母后,救救宸兒,救救宸兒吧……」
這樣躺在雪地里,楚宸珏凍得嘴唇發紫,。這樣一直凍著也不是辦法,只怕會大病一場。
楚凌寒沒什麼耐心,正打算直接上前將人拽起來。
白凡川一把拉住了他道:「我去吧。」
他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走向了楚宸珏,楚宸珏見了他卻沒有掙扎,只是一點點的後退著,將自己蜷縮的更加厲害。
「別……別過來……」楚宸珏抬手將臉擋住,「別打朕。」
白凡川微微嘆了口氣,楚宸珏的生母身份並不高貴,在當今太后撫養他之前,只怕他也過了不少苦日子。
白凡川伸出手去,放在了楚宸珏的頭上。
微涼的觸感傳來,楚宸珏沒有反抗。
「陛下,外面很冷,我們進去吧。」白凡川儘量將語氣放的柔和,「呢的母后在屋子裡等你。」
「母后……」楚宸珏面上划過了一絲猶豫,抬手握住了白凡川的手道,「母后,宸兒好想你。」
「宸兒乖。」白凡川順勢將人拉了起來。
楚宸珏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一言不發的跟著白凡川進了屋子。
他赤著腳,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早已經凍得通紅,白凡川幫他整理衣服的時候發現他的身上有不少舊傷。
白凡川將這些傷痕輕輕的蓋住了,並沒有多說什麼。
不一會兒,楚宸珏就靜靜地睡了過去。
楚凌寒走了進來,面色冰冷的看著躺在床上安睡的弟弟。
「這就是我想說的,若是藥停了,他就會頭痛欲裂,瘋癲發狂。」
「有解嗎?」白凡川問到。
楚凌寒沒有回答。
白凡川似乎是看透了他的顧慮道:「是無解,還是不能解。」
「目前還不能。」楚凌寒垂下了眸子。沒有去看白凡川。
白凡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這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說到底跟我沒什麼關係。」
「不過你若是不對太后動手,她可就要動你了。」
白凡川話音剛落,婁九延就走了進來。
「參見長安王。」婁九延面色如常,步態從容,又似乎是和剛剛看到白凡川,裝出一副胡凡發現的樣子道,「廣陽公主也在。」
「婁公公。」楚凌寒掃了他一眼,「有什麼事嗎?」
「太后娘娘聽說陛下病了,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來給陛下送一些湯藥,說是要務必盯著陛下喝了藥。」
婁九延說著,他身後的小太監就藥端了出來,就要往皇帝那邊走。
白凡川淡淡開口道:「慢著。」
「廣陽公主可是……對太后懿旨有什麼不滿嗎?」婁九延眸光一轉,看向白凡川,二人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架勢。
下一刻,白凡川卻莞爾一笑道:「公公言重了,本公主馬上就要嫁進宮中,為何藥同太后娘娘過不去。」
「不過是因為方才陛下發病,口中一直念叨著想見太后娘娘罷了。」白凡川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我只是想問問,太后娘娘可有時間,來看看陛下?」
「陛下念著太后娘娘,娘娘自然也不會忘了陛下。」婁九延說著場面話,垂眸道,「公主就不要擋著陛下用藥了。」
眼看著白凡川攔不住了,楚凌寒面色一冷,直接開了口道:「拿下。」
他方才帶來的侍衛立刻從門口出來,將婁九延和他身邊的太監給押主了。
婁九延被迫跪在了地上,卻面無懼色,微微挑了挑眉,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道:「長安王,您這是怎麼回事?」
「婁某可是哪裡得罪您了?」
另一邊太后宮中只見派出婁九延去給皇帝送藥,卻遲遲不曾回來,趙緹怨不由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樓公公還未曾回來嗎?」
「回娘娘的話,還沒有。」
趙緹怨有些不耐煩的撥弄著香爐中的香灰,心猿意馬。
下一刻,卻有下人跑進來匆匆給他報信,一看竟是派在皇帝宮中的眼線。
那下人進來就說:「不好了,娘娘,長安王不知為何,將婁公公扣在陛下宮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