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川嘴不饒人道:「若是真擔心我受寒,又怎麼會大晚上約我出來。」
「小白明智。」花無傷也不惱。
「小白?」白凡川登時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了,這個像狗一樣的名字,上一個這麼叫他的,還是他那個談了幾天的前男友。
「我說丞相,你不覺得……這樣很像是在叫狗嗎?」白凡川咬牙切齒道。
花無傷微微歪了歪腦袋,一臉無辜道:「怎麼會呢,小白。」
「我這麼叫你,你不會生氣吧……」
「怎麼會呢?」白凡川一字一頓從牙縫裡將字蹦了出來。
「那就好。」花無傷聞言,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犯規的笑容。
白凡川:完了,他好像知道自己有點姿色。
「小白一個人待在異國他鄉,很孤獨吧。」花無傷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明月幽幽,月華慘白。
異國他鄉?
白凡川不禁一笑,他何止是待在異國他鄉,他是待在一個壓根不知道什麼鬼地方的世界上。
「孤獨還好吧。」白凡川聳了聳肩,他本身也無父無母,呆在哪裡其實都差不多,「就是……生存難度降低了。」
總比上輩子槍林彈雨強多了,熱兵器真是世界上最狗的發明。
「哦?」花無傷自然不知道他們說的完全是兩個地方,不禁問道,「長棲國皇宮,竟這樣危險?」
白凡川嘖了一聲,長棲國的皇宮危險倒是還行,就是淫亂……
「青鏡國又強到哪裡了?」
他不禁想起了前兩天去太后宮中,那個恭親王衣衫不整的樣子,這太后玩兒的還挺花。
花無傷贊同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目光有些放空:「是啊,青鏡國……又強到哪裡呢?」
眼見氣氛稍微有點沉悶,白凡川哈哈笑了兩聲,拍了拍花無傷的肩膀道:「你傷感個什麼?帝城誰不知道你家室好,家中又只有你一個嫡子,從小父母恩愛,琴瑟和鳴,完全不需要有這些擔心吧。」
「父母恩愛,琴瑟和鳴。」花無聲輕笑了一聲,只是這次他的笑容中帶著一些嘲諷,「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樣子罷了。」
看來花無傷也有自己不可言說的故事,白帆川並不打算揭人家傷疤。
正絞盡腦汁想轉移一個話題,誰知花無傷卻垂下了眼眸,一副受傷的樣子。
「我的母親從小就對我非常的嚴格。嚴得讓人喘不上氣。小白,你能理解嗎?」
白帆川心頭嘖嘖兩聲道,從小就雞娃娃孩子不抑鬱才怪呢。
白凡川認真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安慰人第一招就是要讓他感覺你與他感同身受,到底能不能理解,都要說可以。
花無傷似乎得到了一些慰藉,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白凡川,鴉青色的睫羽在眸下打下一片陰影,平白多了幾分破碎:「那你會不會嫌棄我?覺得我有些不正常。」
白凡川笑著說:「每個人不都有自己的秘密嗎?」
「若是旁的人信任你,將他的秘密告訴了你,你卻反過來嫌棄他,那這人你乾脆不要做了。」
「平白無故地辜負了一份信任,這樣的人不值得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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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白是不嫌棄我嗎?」
「嗯。」白凡川點了點頭。
花無傷眸色深了幾分,沒有說話。
小白,你可一定不要騙我……
騙了我,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
第二天一大早楚宸珏就動身和白凡川回了城中,二人坐在馬車中,白凡川一大早又被折騰醒,還沒醒利索,在車上打著盹兒,搖搖欲墜的。
花無傷非要厚臉皮地蹭二人的馬車一同回來,不過昨日跟著他的侍衛早已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他看白凡川困得像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往下沉,不由得笑了笑說:「若是困,不妨靠著我睡一會兒。」
白凡川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搖了搖頭道:「不,不用了。」
只是剛清醒了沒兩秒,睏倦就再次來襲。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白凡川沒留神差點摔出去,卻被楚宸珏一把摟住了腰拽了回來。
「姐姐可要小心一點。」
這次當真是把瞌睡蟲徹底摔走了。
花無傷掀開轎子問前面的馬夫到前面怎麼回事兒?
馬夫上前去一打聽,不一會兒便回來通稟:「前面是一個驛站,裡面全都是今年春闈的舉子,方才似乎是有個人交不起房費被趕了出來。」
就算科舉再怎麼不公,到底是給了這些寒門子弟一絲絲的生機。
也就是這一絲絲生機,讓他們想方設法地抓住了機會往上爬。
像這個舉子一樣,沒有了房費,被趕出來的人比比皆是,他們大都擠在破廟裡,廢棄的茅草屋中和乞丐搶食,再不濟就睡在街頭巷尾。
家中稍微有錢一些的還能花錢打點打點考官,像他們這些身無分文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花無傷面上帶了一些悲憫,從腰間取出了自己的錢袋,遞給了馬夫道:「去,拿給他吧。」
馬夫接了過來正準備離開,卻又突然被花無傷叫住:「慢著。」
「別說是我給的,就說是廣陽公主。」
是馬夫離開了。
白凡川徹底清醒了,他說:「為什麼要說是我給的?」
「小白以為我這樣的身份合適嗎?」
他身為世家,代表的可不是這些窮人的利益。
白凡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那你倒是心善。」
「舉手之勞。」花無傷為人淡泊,並沒有放在心上。
楚宸珏:真裝。
那舉子是一個年輕男子,看著也就二十出頭,從驛站被人趕了出來,唯一的行李就是幾件破衣服和幾本書,灑落了一地。
他狼狽地跪在地上將這些行李一一拾了起來,周圍一群人對著他指指點點,耳邊還有驛站掌柜的謾罵聲。
突然走過來一個馬夫,將手中的錢袋不由分說地塞了給他。
「廣陽公主賞你的。」
說著,還沒等他拒絕就離開了。
他定定地看著馬夫離開的方向,風吹過去,掀起的馬車的帘子,隱約能看到轎子坐了兩男一女。
那女子……
堪稱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