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啟山又道:「大柱對你很好。」
「我是他救命恩人,大柱嫂也在,也勸我拿,我這才拿的。」李玉嬌解釋。
荊啟山不由地放下心來。
李玉嬌後背那股冷意這才消失。
她只覺得莫名其妙,然後就去做飯了。
她去買雞鴨那天也買了一口陶瓦鍋,今天打算做一個腊味煲仔飯。
泡著米,再去切了點臘肉,然後生火煮米飯,快熟的時候將臘肉倒進去煮,灑上她調的醬汁。
這個時代調料還不充足,她打算過段時間買點豆子發酵一鍋醬油,以後做菜就更好吃了。
荊啟山也在裡面聞到了腊味的香味。
他突然覺得自己最近的想法有些幼稚。
不管將來怎麼樣,但現在的李玉嬌照顧他是盡心盡力,他何必總猜測她是不是要找野男人?
他們又沒有夫妻之實,她將來要改嫁也是正常人的想法。
不如就這樣踏踏實實地接受她的照顧。
所以,等李玉嬌用厚厚的汗巾端著一鍋煲仔飯進來的時候,她看到荊啟山的眼神很平靜,不像做飯前帶著審視與懷疑了。
他甚至還誇她的飯做得好吃。
李玉嬌道:「那你就多吃點。」
末了,荊啟山說了一句:「要不你在家裡裝把鎖吧,以後你要是想出去就把門鎖起來。」
李玉嬌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白天有人來過。
來的人必不是春哥,要是春哥來了,他肯定不會裝鎖。
那要麼就是荊家的人,或者一些進來嚼舌根的。
她答應道:「行,等我采完這幾天的茶,就讓人把家裡的門鎖都修好。」
……
接下來,李玉嬌又去采了五天茶,算下來賺了四百八十多文錢。
領工錢那天,李玉嬌特意跟大柱打聽了一下:「大柱哥,跟您打聽個事,咱們村裡有沒有木匠啊?」
大柱不由地道:「有啊,阿貴和阿平兩兄弟不就是嗎?你想做什麼家什都可以找他?」
「加固門窗,加籬笆這些呢?」
大柱想了想,道:「這些好辦,我可以幫你叫幾個人來,你呢就給他們煮頓飯,畢竟幹活嘛,都要包飯的,這是村裡的規矩,然後再發個二十文一個人就好了,現在農忙還沒到,你只要說一聲,大把人願意來乾的,說不定三天就能弄好。」
李玉嬌在心裡估算一下自己的銀子,目前加上官府的賞銀,以及賣野豬和治大柱、採茶剩的錢,手頭上差不多三兩銀子。
大柱見李玉柱不說話,就問她:「可是有困難?你要有困難我可以先借錢給你的,你能還就還,不能還就算了。」
「不用不用,」李玉嬌連忙拒絕:「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錢,一旦欠上錢就會渾身難受,寢食難安。」
「那一兩銀子你有嗎?我估計一兩銀子就可以弄好,你那院子又不大,不做圍牆只做籬笆的話,花不了多少錢的。」
李玉嬌忙道:「有的!」
「那就夠了,我明天帶人過來給你修吧。」
「這麼快?!」
大貴道:「趁這兩天天氣好,趕緊修一修,不然過段時間下雨就麻煩了。」
……
翌日。
李玉嬌還在睡覺呢,就聽到大柱在外頭喊:「玉嬌,幹活的來了!」
李玉嬌頓時就醒了。
荊啟山也醒了,聽到外頭的動靜,似乎又來了很多男人。
他皺了皺眉。
她又引這麼多男人來幹嘛?大清早的。
李玉嬌揉了一下眼睛,然後立刻整理頭髮和衣服,再穿好鞋就下床了。
荊啟山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李玉嬌打開門,見大柱帶著阿貴、阿平以及另外的幾個男的站在外面,粗略一看,約莫有十個人,每個人手裡都帶著傢伙,有些帶著柴刀,有些帶著鋤頭。
阿平見李玉嬌像剛起床的樣子,他不禁又開起了玩笑:「荊三娘子,啟三哥都那樣了,你還折騰得這麼晚呢。」
裡面的荊啟山聽到了,不禁想吼一聲:大膽!
竟敢開他的玩笑,是不要命了嗎!
要是他能動,他一定……
但李玉嬌一點都不怕開玩笑,她爽朗地道:「阿平,這種玩笑還是少一點為好,我家三郎聽了會不高興的,我起床晚是因為這幾天採茶太累了。」
這些男的見她這麼坦蕩,就不敢再說她的笑話了。
大柱在一旁道:「讓你們過來是幹活的,你們別瞎起鬨,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問的也不要問,阿貴你來看看這籬笆應該怎麼做?」
阿貴便繞著祖圍繞了一圈,看得直嘖嘴。
「這屋子都好幾十個年頭了吧,破成這樣,門窗、屋頂和房梁都要修,得砍不少竹子和木頭啊,木頭我那裡有,竹子就要現砍了……」
阿貴把活分配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同情,李玉嬌只需要給他們晌午做一頓飯就好了。
李玉嬌也不含糊,伺候完荊啟山擦洗後,就去買菜了,屠戶家裡買豬肉,豆腐坊里買豆腐,再去各家買些新鮮的菜來。
荊啟山覺得這一天太吵鬧了。
因為有生人來,雞鴨都沒放出來,一屋子的雞鴨在裡面一直叫。
阿貴他們時不時進來檢查門窗和房梁,見到床上躺著的他,就非要跟他講幾句話。
「最近有好轉一點嗎?」
「身子被夾成這樣舒服嗎?」
「平時都是你家娘子一個人伺候吧?她又要幹活又要賺錢又要照顧你,我們大夥都覺得她是挺好的一個女人。」
問他身體的,荊啟山一概不想回答。
但是人家夸李玉嬌,他的心卻是酸酸澀澀的。
這段時間她確實是在精心照顧他,不僅照顧到身體,還照顧到情緒了,可他還總是懷疑她要出去勾搭男人。
只是他心裡始終有陰影,想到她上一世幹的事,他還是恨得牙痒痒。
只怪自己不得不天天躺著,否則誰需要她的照顧呢?
……
祖屋框框噹噹地敲了三天。
三天後,這裡竟有種煥然一新了!
竹籬笆圍上了,門窗用新的木料加固了,阿貴還替她刷了一層漆,屋頂上的很多瓦片也換了新的,灶台也修葺好了。
從遠處看,這座圍著竹籬笆的小院子依山傍水,院子裡有雞鴨,做飯的時候,屋頂青煙裊裊,跟李玉嬌的夢中情屋簡直一模一樣。
最讓李玉嬌驚喜的是,十來個人幹了這麼多活,加上吃飯,真的只花了一兩多銀錢!
圍籬笆的竹子是在山腳下砍的,這時代的人工不貴,友情價就是一頓飯加二十文錢一天,油漆、門柱這些都便宜。
李玉嬌把雞鴨都放在院子的圍欄來,聽著雞鴨的叫聲,她有一種退休後在老家過日子的感覺。
她把荊啟山也抱到院子裡。
「你看看我們的小院,是不是變漂亮了許多?」李玉嬌驕傲地道。
荊啟山冷哼了一聲。
不過就是一座農家小破院而已。
他淡淡道:「是比之前順眼了一點。」
李玉嬌就沒理他了。
他現在不能自由活動,心裡陰鬱,對他來說住哪裡都一樣吧。
何況他們又不是那種有感情的夫妻,不會因為家裡變好了就會有幸福感。
李玉嬌拿出一把鋤頭在籬笆旁邊鋤地。
這幾天趁著去買菜的功夫,她又添置了各種工具,柴刀、鋤頭、鏟等農家經常用到的都買了,她打算在籬笆周圍種點菜,以後就不需要再去買菜了。
荊啟山躺在竹椅上。
以前他只是脖子能轉動,但是這兩天他發現自己的脖子能抬起來一拳高了。
也就是說,肩膀這一部位也有了點力氣。
他聽到李玉嬌在鋤地,便抬頭看了她一眼。
翠綠的籬笆旁邊,李玉嬌半彎著腰,一下一下地鋤著地。
她的額頭淌著汗水,下巴也有汗水準備流下來,衣服已經濕透了肩膀。
荊啟山突然想到上一世經常做的夢:在他厭極了官場的黑暗時,就經常夢到自己回到這個叫民樂村的地方,夢裡就是有這樣的場景,有一處帶籬笆的院子,有一個勤快的農婦,這農婦和他一起種地開荒。
他們養了雞,養了鴨,後面還會養狗,生一堆的孩子。
莫非,現在的情景並不是真的,而是他做的一場夢?
正胡思亂想之際,胖嬸突然跑過來喊:「玉嬌,你快去看看春哥兒!」
李玉嬌一見胖嬸這火急火燎的樣子,便不由地丟下鋤頭:「胖嬸,出什麼事了?」
「春哥要被他嫂子打死了!」
李玉嬌顧不上荊啟山,立刻跟著胖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