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嬌匆忙趕到祖屋,先照顧荊啟山方便,又給他餵了饅頭和早上剩的稀飯,給雞鴨添了水。
晌午的時間太少了,她得趕回茶山。
正要走,荊啟山卻叫住了她。
「等等!」
「怎麼了?」李玉嬌以為他還有什麼需要。
誰知荊啟山卻很不滿地道:「晌午日頭這麼大,你不睡一會兒再去嗎?臉都曬紅了。」
「有嗎?」李玉嬌摸了一把自己的臉。
但更詫異的是,這未來大奸臣居然不對她冷嘲熱諷了!
關心她?
荊啟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他又道:「你要是曬成黑炭了,我夜裡看不見你的臉,就只看見一身衣服在晃蕩,跟見鬼一樣。」
呵,這大奸臣關心人都別出心裁啊。
但既然他會關心她,那就說明將來她被煮的概率低了。
她學著他的語氣道:「我要是曬成炭了,就天天半夜起來嚇你!」
說完便關起門走了。
荊啟山又無聊了。
她回來沒超過一個時辰。
但這一個時辰似乎過得特別快,比沒有她在的任何時刻都要快。
躺到下午,荊老太來了。
荊老太這次端著一碗雜糧粥過來,是用花生和大米熬的,但是很稀,幾乎看不見下面的米。
這就導致她走路的時候都不敢邁大步子,擔心把粥水晃出來,到時候就剩碗底的幾顆米了。
一進門,她就朝荊啟山嚷道:「你怎麼讓李玉嬌去採茶了?你去採茶了,你一個人在家裡怎麼辦?那賤蹄子,成天往外面跑,她難道不知道家裡有個癱瘓的男人嗎?」
荊啟山握了握拳頭,沒有吭聲。
「還是娘對你好,怕你晌午餓著,所以特意給你送了一碗粥來。」
荊啟山轉頭看了一眼那粥,淡淡地道:「不必了,晌午李玉嬌回來過,已經餵我吃過了。」
「餵過了?」
荊啟山懶得應她。
荊老太便道:「那既然你已經喝了,我就把這粥喝了吧,免得浪費。」
說完就端起碗,喝得咕咕響。
荊啟山看向房梁,閉著眼睛。
枉為他上一世在戰場上天天想娘親,這種娘親不要也罷。
荊老太又道:「你這院子的雞鴨是李玉嬌買回來的吧?那賤蹄子,飯都要吃不起了還養雞鴨!」
見荊啟山不搭理她,她又道:「是不是養到中秋?到時候……留給娘一隻吧,娘前段時間丟了一隻個把月大的小雞,心疼兩個晚上沒睡著覺。」
荊啟山仍然沒搭理她。
荊老太搖了搖頭:「唉,果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你大哥是這樣,二哥也是這樣,既然你不需要娘,那娘就走了。」
說是回家,卻在屋子裡這裡翻翻,那裡翻翻。
她一直惦記著李玉嬌之前買的那些肉,還有野豬,不可能一點都不剩的。
但是她將祖屋翻了個遍,也沒翻出一點值錢的東西,院子的雞鴨又太小,拿回去了她還得親自喂,不如等李嬌餵大了再過來要。
……
荊啟山下午睡了一會兒,醒來聽到外面有腳步聲。
這腳步聲帶著躊躇、猶豫,也就是所謂的鬼鬼祟祟。
是個女的,但不是李玉嬌!
他朝外面說了一句:「誰在外面?」
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扎著辮子,穿著暗色粗布衣裳的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還很激動的樣子,眼淚都出來了:「三、啟三哥!」
荊啟山看這女的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就冷眼盯著她看。
「啟三哥!」王二花眼中噙著淚水,然後走到床邊,眼淚再也忍不住往下掉:「啟三哥,你、你怎麼成這樣了?我是二花啊。」
荊啟山想起來了,是小時候的伴玩裡面確實有一個叫王二花的。
這王二花過來幹什麼?
在上一世,他癱瘓回來後,兒時的玩伴都沒有看過他。
「啟三哥,你竟、你竟變成這樣了,你該有多痛啊,我就知道李玉嬌那女人不會善待你,她那種女人,水、水性楊花!」
荊啟山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王二花,「你是來挑撥離間的?」
「不是,我不是那種人,我只是過來告訴你,那李玉嬌在茶山上都幹了些什麼,你晌午吃的是饅頭吧?那饅頭是大柱哥給的,大柱哥看她的神情都不一樣,兩人當著大柱嫂的面勾勾搭搭,我是看不慣了才回來跟你說的。」
「你說完了,可以走了。」荊啟山道。
他最討厭那些背後嚼是非的人,若是上一世得勢的時候,他會立刻將這王二花拖出去斬了。
王二花:……
荊啟山怎麼跟小時候的不一樣,小時候的荊啟山喜歡跟她玩,也喜歡聽她說話。
她擦了一把眼淚,然後問:「啟山哥,是不是因為李玉嬌那個賤女人照顧你,你怕她,所以你才不敢說她壞話?怕她不給你飯吃的?」
「是,我怕,不如你把我接回家裡去,從此你來照顧我?」荊啟山諷刺道。
「我、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王二花擦把眼淚,再道:「罷了,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反正我是把話給你帶到了。」
說完就捂著臉走了。
……
傍晚,李玉嬌採茶回來了。
一回來自然又是去問荊啟山需不需要方便。
令她詫異的是,荊啟山板著臉,竟不搭理她。
大奸臣總是陰晴不定,她都已經習慣了。
反正他不說,她也不問。
等他方便完,她便要去做飯。
荊啟山卻在這時問了一句:「你們去采山,晌午發幾個饅頭?」
「每人一個啊,不過大柱怕我晌午回來做飯辛苦,多給了兩個。」李玉嬌道,同時在想,他心裡又在琢磨什麼呢?
同時覺得後背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