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不能怪族中眾人狠心,誰讓韓碧蓮眼下確實帶壞了全家名聲。💜💜 ➅9s𝕙Ⓤ𝕏.Ⓒ𝔬m 👺🐳
原本,她傷了韓夫子時,就已經為人所議論了。
如今和堂兄的醜事又傳了開來。
韓夫子提前甩鍋,將自己兒子摘得乾乾淨淨,加之世人又極易苛責女子,所以才不出日,韓碧蓮就成了眾人唾棄的對象。 ❋
周老三懶得聽這些,轉過了身,稱好了散糖正要打算掏錢。
這時,就聽茶館內議論聲已經越發大了。
有個潑皮似的漢子帶頭啐道「我呸,什麼玩意兒,不知廉恥的東西,辱沒了家門還不肯出家,竟又想拿尋死威脅,這要是我家閨女,直接打死不論!」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起來。
「就是,韓家書香門第,就不該容這爛貨色鬧騰。」
「我看也是!」
「各位各位,話可不能這麼說啊,韓家小姐如花似玉的年歲,死了多可惜,她既放蕩,不如送去春香閣供大家賞玩,既全了她的心性,也讓咱也嘗嘗鮮兒啊,你們說是不是。」
「哈哈哈還是吳兄憐香惜玉。」
「這個好啊,她說不定還能多賺些恩客錢,幫韓大人多巴結幾個狗官呢。」
茶館內,眾人越說越渾。
全然把韓碧蓮當個樂子,隨意輕賤,
周老三聽得覺得髒,不願在此多待。
索性掏出半兩銀子扔在柜上「糖我拿走了,多出來的你也不用找了。」
在店小二千恩萬謝的鞠躬中,周老三快步離去。
茶館內依舊笑聲不斷。
約摸能有半個時辰,眾人才說笑夠了,又談論起外省近來有人得天花一事。
直到正午時分,茶館賓客才散去一些,紛紛回家用飯去了。
而這時,只聽一聲茶杯爆裂的聲響。
茶館二樓的雅間內,一隻氣到發抖的手,捏碎了兩隻茶盞。
「蓮兒!他們竟敢這麼說我的蓮兒!」
「老爺……您快消消氣,下面那些玩意兒已經滾了,咱還是先回府吧。」韓府小廝臉色慘白,忙拿出帕子為自家老爺擦手。
韓文理雙眼猩紅。
一時顧不上手上的血跡,一拳捶在了桌上。
方才那些渾話,他全都聽了個清楚。
眼下,韓府的顏面,他女兒的身家性命,都被城中的百姓們當作輕賤之物,巴不得吐痰抹糞。👻🐸 6➈𝔰Ĥ𝐮Ж.ĆᗝⓂ ♨🐯
甚至還有將他蓮兒比作青樓女的……
簡直混帳!
韓文理氣得牙齒打顫「去,給我查清楚方才是何人帶頭辱罵蓮兒,要是能讓他們好過,我就不配當爹了!」
小廝趕緊點頭。
「小的已經安排人去查了。」
韓文理仰頭灌下兩口燙茶。
想想家中尋死覓活的韓碧蓮,他眼圈都快紅了。
「怪我啊,蠅營狗苟多年,本想在官場上混出個名堂,可到頭來,卻連自己閨女都護不住。」他憋屈道「怪我沒用。」
見狀,小廝上前勸解。
「老爺,這怎能怪得了您。分明是您堂兄不厚道,毀咱小姐名聲啊。」
「對了老爺,還有那桃源村的周家,聽說當日,周家的小縣主可也在呢,還是她說有賊人,才害咱小姐被人撞見!」
韓文理一聽,頓時忍住了眼底濁淚,他咬緊後槽牙,面露恨色。
沒錯,這一切都得從周家說起!
若非為了巴結周家結親,他哪裡用得著把閨女送去學堂,才使她誤傷韓夫子。
落了個目無尊長的罪名。
而韓夫子要是沒傷,韓碧蓮就更不用去侍奉湯藥,就不會被韓武弛引誘。
也就不會污了名聲。
「好一個周家。」韓文理顫著臉,獰聲道「如今我蓮兒這般遭罪,全是拜周家所賜,既然蓮兒前程盡毀,那周家就都別想活!」
說罷,他紅著眼睛瞪住小廝。
「對了,我之前撿回來的那賤丫頭呢,我讓你把她關進柴房,用得過天花之人所蓋被褥,現下她可發病了?」
小廝忙點頭「老爺放心,早上她已經開始出痘子了,您備的這步棋可以用了!」
「好得很。」韓文理冷冷眯眼。
原本,他想拿這步棋做最後一搏。
想著若是周綿綿染了天花,他再拿出治療的方子,救回條命,那周家定會感激涕零。
到時候別說是蓮兒的婚事。
就算是讓周綿綿報恩,嫁給他的傻庶子,也是大有可能的。
不過現下看來,一切謀劃倒是用不上了。
他只要周家死。
來為他蓮兒討回公道!
「那還不快給她弄去周家,是時候,也讓周家人嘗嘗這生不如死的滋味兒了!」韓文理咬牙切齒道。🐳♔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
傍晚,天邊霞光燦爛。
映得整個桃源村一片緋紅之色。
周綿綿拿著包茶糖,跟著周老太坐在老槐樹下,小嘴兒一邊噘著嗦糖,一邊聽著大人們嘮嗑。
周老太先是跟老村長說了會兒下沙村的事兒。
說到韓管事昨個兒因欺負良家婦女,被罷免了差事。
又談及了今年荔枝的長勢很好。
後來,雲秀和翠霧做了些蒸蘋果酪拿出來,酸甜有味兒,軟爛好入口。
他們各自用了些後,白鏢師和他兩個哥哥也過來了。
大傢伙兒隨便嘀咕了會兒,忽然又說起了天花之事。
「早些我從鎮上買肉回來時,聽說離咱不遠的兩個州城,官府都報了有人出痘。」白老大岔腿坐著,粗聲道「要我看咱們也都小心些,這幾日還是少走動吧。」
周老太心驚抬頭「出痘?這玩意兒可是要命的!我家老三小時候就得過一次,好險後面自己挺過來了,這咋又傳開了。」
老村長也有些擔心。
「聽說天花孩子們最是容易得,我家有安哥兒,你家綿綿他們也都小,可得小心著些。」
說著老村長又不放心。
對著雲秀和翠霧嘮叨一番。
這倆姑娘本打算過幾日去城裡逛逛,裁剪兩身新衣,現下看來還是得緩緩再說了。
看著大人們這般緊張,綿綿吞掉勺子的蒸蘋果,奶聲問道「奶,啥是出痘啊。」
「就是跟疫病差不多,染上後臉上身上都會發出些痘子來,沒啥能治的方子,到後來渾身都燒得滾燙,也就沒命了。」周老太邊說邊搖頭。
想起老三當年渾身起這玩意兒,可是後怕得很。
「你爹現在背上還留著疤印子,就是當年出痘鬧的。」周老太又說道。
綿綿叼著小瓷勺。
歪著腦瓜若有所思。
雖說出痘也是疫病,可此病既能顯在皮肉之上,那說不定也能從外部療愈。
而她的靈池水,就是專治一切外傷的。
就不知對付天花好用不?
眼下身邊也沒人染上此病,所以綿綿只是想想而已,並未太放在心上。
過了沒多久,周家的飯菜就先做好了。
宋念喜帶著一身爆炒香氣,出來喊她娘倆吃飯。
剛吃了酸甜的蒸蘋果,正好給綿綿開了胃,她肚子已經咕咕叫了,於是這就噠噠的往屋裡鑽。
著急乾飯去了。
前幾日因惦記著大郎,宋念喜都沒啥心思做飯。
今個兒可算得知了大郎的行蹤,她心裡頭好受了不少,晚上張羅得也就豐盛了些。
主食照舊還是油潤潤的大米飯。
肉菜一共做了三個,爆炒腰花、清蒸鯽魚,還有綿綿愛吃的油煎大蝦。
除此以外,宋念喜還涼拌了道白菜蟄皮。
用的是老三在鎮上買的新鮮海蜇頭。
加上巧兒又做了道蛋花湯。
這四菜一湯自家人吃得倒也歡實。
待飯飽後,宋念喜她們妯娌幾個忙著收桌子。
周老太看了眼天色快黑了。
她轉頭對老三道「時候不早了,不能有什麼人再來咱家了,一會兒出去把門栓落下吧。」
周老三這就下地穿鞋。
三郎和四郎搗蛋,故意幫爹把鞋子穿反。
他們爺幾個玩鬧了一通,最後老三才扛著四郎去把大門鎖好。
可誰知他才剛一回屋,這時,門外卻又突然傳來砰砰砰的聲響。
這動靜不大。
隱約還伴隨著嗚嗚的哭聲。
周老三不由納悶「都這麼晚了,門都關好了,什麼人又在拍門。」
「快出去看看,別是老村長他們誰有急事吧。」周老太也有些不解。
周老三這就拿了盞煤油燈,出去開門,待門栓一開,一個黑乎乎的小身影,就映入了老三的眼帘。
看著眼前不過是個幾歲大的孩子。
他先是一怔,隨後便問「怎是個孩子,你是誰家的,怎麼叫上我家的門了。」
「三叔,是我呀。」那孩子的聲音沙啞極了。
隱隱帶著股狡詐的哭腔。
周老三一時沒有聽出來「誰?你不是我們村裡的,怎知我排行老三!」
那團小黑影急巴巴地嚷「三叔,你不認識我了嗎,是我,妹福啊,周老四是我爹,您是我三叔!」
這話一出,周老三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
竟是妹福?!
還未等老三反應過來,妹福就一下子撲跪在地上,死死抱住老三的大腿,不肯撒手。
「妹福好餓,妹福渾身難受,我是不是要死了,三叔,我好歹也是周家的人啊,您就行行好賞我一口飯,留下我吧。」
暮色沉沉,妹福身上穿了好幾件尺寸不合的大衣裳,腦袋和臉都裹在塊髒頭巾里。
除了雙眼睛,幾乎沒有半分皮膚裸露在外。
身上出的痘子更是緊緊掩住。
周老三聽著聲音認出就是這孩子,於是也沒要細看。
他知妹福死性難改,早就厭惡至極,只是畢竟是個孩子,他也不好拿大棒子給打出去。
於是就拽開妹福的手,喝道「你娘被休,你早就跟周家沒有瓜葛,我也不是你三叔,不許亂叫!」
「說,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妹福見老三沒有心軟,眼珠子狠狠剜他一眼。
不過緊接著,她卻又趴在地上磕頭,裝模作樣地乞憐。
「三叔不要罵妹福,妹福真的快餓死了,大不了,你就把妹福當豬當狗,好歹給口泔水,讓我有條活路吧。」
「不然妹福只能去亂葬崗等死了!」
看著這孩子把頭磕得砰砰響,嘶啞的哭聲透著歇斯底里的絕望。
周老三不由猶豫了下。
最後打算先施捨她一頓殘羹冷飯。
「今晚就在門房待著,別到處亂走,一會兒我給你拿些吃的。」周老三把妹福帶去了門房,冷聲說道。
周家人得知妹福找上門求收留後,都很是吃驚。
周老太更是臉色難看。
「妹福她不過是個孩子,怎麼找的著咱家現在住處!」
周老三琢磨著道「咱們家在鎮上那都是出了名的,或許她也是打聽過來的。」
這劣性孩子全家都很討厭。
只是既已上門,要是連口剩飯都不給,將來若真餓死在街頭,傳出去怕是要被人說閒話的。
「那就撿些剩飯剩菜,送去門房,等明個兒一早,就給她遠遠送走。」周老太不耐煩道。
她已有盤算。
今晚過後,就給妹福送去外地的濟善堂去,讓這丫頭既能有條活路,也再找不到周家。
省得以後說不清。
周老三正要去送飯。
這時,周老太又警醒一句「老三,記得把門房從外頭鎖上。那丫頭心懷,免得她半夜偷跑出來,傷了咱綿綿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