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剛開始

  師徒倆兒拉拉雜雜的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真正重要的話也就是那麼幾句,上官婉兒意在提點。記住本站域名之所以說這麼多,師徒倆兒其實都有些激動,這是他們改變命運的關口,不論對上官婉兒還是張昌宗來說,都是如此。

  若是這事成了,張昌宗入北衙,乘勢而起,步步為營,自然能如他所願一般,成為護佑眾人的那把大傘。只要他顯出他對女帝陛下的價值來,他在意的婉兒師父也好,張氏一族也好,甚至是秀兒妹妹,都可以享受到他的蔭庇,特別是婉兒師父,她這位巾幗宰相才算名副其實,而不是空有虛名,徒惹宵小覬覦。

  作為人稱的巾幗宰相,婉兒師父的能力自不用說,地位也更不用說,女帝近身之人,但是,這個身份帶來的除了權勢和地位,還有無盡的麻煩。

  武氏子弟里,現在最受女帝寵愛的武承嗣,將來接掌武氏一族所有資源的武三思,這兩人一直對上官婉兒虎視眈眈。若說是因為美色,打死張昌宗他都不會相信,他的婉兒師父不醜,但從不是以美色引人注目的類型,這兩人為的不過是上官婉兒的地位。

  上官婉兒掌著宮中制誥,在後世,那就是中央辦公廳的主任,領導的貼身秘書。可謂是天底下關於朝政信息除女帝之外最靈通的人。女帝有什麼想法和決定,即便是重臣,也一定沒上官婉兒先知。她從十四歲起便跟在女帝身邊,若論對女帝的了解,誰也及不上她。

  以武承嗣與武三思沒什麼大本事,只會阿諛奉承的德性,豈不是就只想著鑽頭覓縫的揣摩女帝心思,以獲取更大的權勢。掌管制誥的上官婉兒,可不就成了他們的目標了麼!

  在領導身邊有人和沒人,到底哪個好,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這諸般利害關係一總結,若上官婉兒是個男子,自然會被人視為前途遠大、前程似錦,然後爭相巴結、奉承,可她是個女子,又是掖庭罪奴出身,外無奧援,根基薄弱,看似權勢日盛,其實危在旦夕。武承嗣也好,後來的武三思也好,想的也不過是以手段得到她的人,然後逼迫之。

  所以,武承嗣才敢在宮中就欲行禽獸不如之事,也所以,在歷史上,李顯登基都還不放過她,武三思也不放過她,史書上只會罵她淫蕩,只會罵她妖女,可又有誰真正理解過她的不得已,她的苦楚!

  張昌宗想做婉兒師父的奧援,保婉兒師父一世安穩,若可能……罷了,這個目標目前還有些遙遠,且先做好眼前再說。

  按下紛雜的心思,趁著還有點兒時間,張昌宗強迫自己入睡。今晚的潛入只是開始,並不是結局,真正的征途才剛開始。

  大清早的,羽林衛大將軍陸禹臣便跪在大寶殿門口,等著女帝陛下接見。女帝陛下昨晚上熬了大半宿,早晨起的略晚了些,結果,陸禹臣就在殿外跪了好半天。

  上官婉兒還如往常的時辰過來,女帝自然還沒起,迎面撞上陸禹臣,如往常一般行禮:「陸將軍。」

  「見過才人。」

  平時沉默寡言的人,這會兒看人的眼睛裡似乎藏著一把劍,銳氣盡顯。上官婉兒面上掛著斯文溫婉的笑,不知六郎可起了……以他的毅力,想來肯定是起了的,此刻定然練完武,正在練字讀書,若陛下不召見,稍後就該出宮去太平公主處找薛崇秀學習器樂了。

  心裡這般想著,面上並不曾讓人看出神思不屬,反而勸道:「陛下昨日歇的晚,將軍這般早來,恐要多等了,不如先回去,等陛下起了再來求見也不遲。」

  陸禹臣瓮聲瓮氣的道:「才人不也是這般早就來了?」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我與陸將軍不同,自然來的時辰也不同。陸將軍請稍待,我先進去了。」

  說完,微微一禮,轉身進大寶殿去,即便進去了,還能感覺兩道鋒銳的視線跟隨在身後,心中微微一曬,不以為意。若一個陸禹臣便能令她驚惶,豈不是對不起蠢徒弟的用心!

  上官婉兒笑笑,默默與莫成安見了禮,悄無聲息而又慢條斯理的開始整理女帝陛下的御案,開始她每日必做的事務,等候著女帝陛下起榻。

  女帝陛下也就比往日晚了一個時辰,被上官婉兒服侍著梳洗上妝,無意間看到案頭開的正盛的牡丹,不禁問了一句:「六郎可起了?」

  上官婉兒道:「回陛下,奴過來時,特意讓人過去看過,說是早晨並未貪睡,按照往常的時辰起的,起來後打拳射箭,騎馬背書,此時想必正在練字。若陛下不召見他,稍後吃了朝食,必是要過去公主府上習練器樂。」

  「太平府上?向秀兒學?」

  女帝陛下又問了一句。上官婉兒答道:「回陛下,便是公主府上的大娘子。」

  女帝頷首:「若是秀兒教他,倒不禁讓人期待起來。莫成安,傳膳,讓六郎也過來,與朕一起用朝食。」

  「喏。」

  莫成安去傳膳,提也沒提跪在外面的陸禹臣。上官婉兒略一沉吟,道:「陛下傳膳讓六郎過來是陛下的恩典,只是,奴過來時,陸將軍已在外跪著求見陛下。六郎昨晚才下了陸將軍的臉面,若是兩人貿然相見,只怕……」

  女帝陛下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淡然道:「兩人終有一見之時,避又能避到哪裡去!六郎是朕召來的,又何須避誰?你呀,年紀越長,膽子越小,儘管去傳六郎來便是。」

  「六郎小小年紀便受陛下這般恩典,身為師父,終不能學他少年意氣,奴豈不是要替他更多加些謹慎與小心?」

  上官婉兒恭敬的解釋了一句,心裡卻覺得額頭的梅花又開始痛了,它的存在,便是告誡。

  女帝一笑:「你呀!」

  上官婉兒淺淺一笑,略顯躊躇:「陛下,陸將軍還在外面等著呢。」

  女帝從容不迫的道:「讓他跪著便是,朕已然提前告知他,讓他加緊防備。結果今晨朕派去的人去查問時,他倒是熬了一宿沒睡,結果連六郎是何時進來的都不知……跪也是應該。」

  上官婉兒溫婉一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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