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璐一直在注意伍昆林和戚然的動向，見二人的視線驟然全部落在她身上，頓時有些心慌。
尤其是戚然看向她時的眼神——
封璐皺緊了眉頭，輕咬下唇，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戚然大步走到封璐面前，沖她揚起一抹笑意：「伍導喊你過去。」
封璐不敢聲張，只得壓低嗓音，小聲怒斥：「你在搞什麼鬼？」
戚然眉眼彎彎，看起來人畜無害：「我在相仿相效，待會兒還得麻煩你幫我點評一二，看我學得怎麼樣。」
封璐狠狠地白了戚然一眼：「莫名其妙。」
「沒關係，你很快就懂了。」
封璐不情願，但萬不能駁伍昆林的意思，她只能硬著頭皮跟戚然一道在伍昆林面前站定。
要改動的地方不大，伍昆林已經做好了調整。
二人到他面前時，他正在復盤修改過後的劇本。
如戚然所言。
經過修改，衝突和人設瞬間立體了很多，連帶著女主出現的後續劇情，也合理不少。
「伍導？」
封璐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伍昆林抬頭，將手中的劇本遞了過去：「劇本我做了小小的改動，你先看看。」
封璐接過劇本，看到上面的內容後，臉色驟然難看到了極點。
原本的戲份被改為：戚然擋下了她的動作，又反手給了她兩巴掌。
「伍導，這麼改恐怕不合適吧？戚然的角色人設是大惡女，只有她被虐，才能讓觀眾最大程度地體驗到爽感，而且——」
伍昆林倒也沒打斷她，耐著性子聽她說完了她對角色的理解。
但可惜。
封璐的說辭並不足以打動伍昆林。
伍昆林輕抬眼皮：「行了，就按照修改之後的劇本來拍。」
封璐捏著劇本的手驟然收緊，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伍導！這——」
不等她說完，伍昆林直接抬手，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辯駁：「我的時間很寶貴。」
至此，封璐即便心中有萬千不願，也只能咬牙應下：「是。」
「給你十分鐘熟悉，夠嗎？」
封璐深吸一口氣，強擠出一絲笑：「夠。」
「但是伍導....」
眼前的事實實在令封璐難以接受，因此，哪怕已經拍板定論，她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沒有但是！」
伍昆林眉宇間浮現出不耐之色：「你只需要告訴我，能拍，或者不能拍。」
「能。」
封璐死心了。
她轉頭，就對上戚然含笑的眸子，戚然還問她：「你可以接受真打嗎？」
封璐牙都快咬碎了：「當然可以。」
「我儘量下手輕一點，但你也知道，這是我第一次拍戲，不一定能掌握好力道，還望你多擔待。」
命運的迴旋鏢轉了一圈，最終扎回到封璐身上，且還是雙倍。
偏偏，她哪怕憋出內傷，也不能對此提出異議。
伍昆林抬頭看了戚然一眼。
名利場上明爭暗鬥之事常有，他看得出封璐的故意為難，亦知曉戚然的蓄意回敬。
他懶得惹火燒身，更無意從中調停。
他在乎的只有劇本是否足夠完善，呈現出來的內容是否足夠精彩，播出之後的熱度是否能支撐他拿獎。
至於別的，與他何干？
十分鐘一晃就過。
修整之後，重新開拍。
【一鏡三次】
封璐又雙叒叕一次衝到了戚然面前，推了她一掌，高高揚起手，欲要扇她巴掌。
下一秒。
她的手腕被戚然捉住，戚然用力一擲，將她的手扔開，反手就給了她兩巴掌。
自從大火，封璐就再也沒經歷過這種屈辱，即便早有準備，她還是生理性無法忍受，巴掌還未扇到臉上，身體已然不自覺地提前朝後躲了一步。
兩巴掌以並不自然的形態，扇到了封璐臉上。
「卡！」
伍昆林猛地站了起來，拿起喇叭沖她喊：「封璐，你怎麼回事？你躲什麼？」
戚然也在一旁十分貼心地提醒道：「本來能一場過，你怎麼還自己給自己上難度？」
封璐被氣得胸口起伏，是她不想一場過嗎？
她被戚然搞得情緒難以自控，總擔心戚然會蓄意報復，身體下意識反應，根本不由得她。
但眼下，封璐只能強行把所有情緒壓下，朝伍昆林鞠了一躬，歉意卻不達眼底：「伍導，抱歉，咱們再來一遍。」
「打起精神。」
伍昆林坐了回去：「各就各位。」
【一鏡四次】
打板後。
再次進入拍攝。
封璐又一次衝到了戚然面前。
這次，她勉強克制住了內心的恐懼，結結實實挨了戚然兩巴掌。
「卡！這條過了。」
隨著伍昆林話音落下，封璐狠狠地鬆了口氣，眼眶剎那間紅了，眼底的委屈與憎惱掩都掩不住。
她匆匆離場，退到休息區，守在了戚然的必經之路。
待戚然抵達，她立即上前將人攔住，恨不得吃了她泄憤，目眥欲裂道：「戚然，你是故意的！」
「怎麼可能？」戚然表現得十分詫異：「你也知道，這東西本來就很難把控力道；很疼嗎？真是不好意思，但劇情使然，你又敬業肯真打，我也沒辦法。」
說罷，她還不忘搖搖頭，仿佛真的很無奈。
茶里茶氣的模樣，像極了半小時前的封璐。
甚至連台詞都幾乎一樣。
封璐死死地瞪著戚然：「戚然，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只是占了一次上風而已，有什麼好得意？」
戚然嘴角的弧度更甚，出口的話無異於實在封璐的血壓上瘋狂蹦迪：「謝謝封老師讚賞，封老師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我必定相仿相效，做你最聰明有天賦的徒弟。」
說到最後，戚然還像模像樣地給封璐抱了個拳。
封璐的血壓猛然飆升，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當場動手，但這裡是劇組，到處都是眼睛、嘴巴，她只能強壓下這口惡氣。
「戚然，你給我等著。」
戚然點頭：「好呢！一定。」
封璐的助理帶著冰塊姍姍來遲，怯生生道：「璐姐，我幫您消腫。」
她不能拿戚然怎麼樣，就把氣全都撒到了助理身上，咒罵道：「笨手笨腳，拿個冰塊也這麼慢。」
她的助理連忙道歉：「璐姐，對不起，我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