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
餘子濯轉頭看向戚然，神色微變：「等我。」
說罷，他牽起余景陽的手：「爸爸跟戚然有話要聊，你去那邊玩一會兒，好不好？」
余景陽眼眶還紅著，心裡也害怕，只是『懂事』二字早已深深烙進他心裡，他乖巧點頭：「好。」
安置好余景陽。
戚然、紀淮、餘子濯，三人面色沉重地坐在一處，相互對視。
「他是紀淮，是你自幼相識，互相扶持走到現在的至交好友，你真的忘記他了嗎？」
戚然率先打破寂靜，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餘子濯死死盯著紀淮，恨不得從他臉上戳個洞下來。
紀淮眼神複雜：「餘子濯....」
「餘子濯，你仔細想想。」
戚然不斷逼問，執著於喚醒餘子濯的記憶。
她覺得，餘子濯既然能看到紀淮，他們之間，就應該會有轉機。
「我——」
被兩雙眼睛盯著，餘子濯拼了命地回憶，腦子都要燒冒煙了。
「餘子濯，他是紀淮，是演員，你是他的經紀人，你們一起打拼，創辦公司....」
戚然的聲音如同旁白，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在餘子濯的心裡。
震得他頭皮發麻，心臟亂跳。
終於。
有關紀淮的記憶，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敲碎。
好似有『砰』的一聲輕響從他腦中傳出。
緊接著。
他看到了少年時的紀淮，看到了他和紀淮的種種深厚情誼，看到了他和戚然是因著紀淮的緣故，才得以相識....
他與戚然之間的部分缺失記憶，被補足了些許。
雖然仍不完整，但好在，紀淮在他的世界裡，總算有了名字。
而這一認知。
也徹底顛覆了餘子濯的三觀，他指著紀淮和戚然，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眼裡滿是恐懼與難以置信：「紀淮！？我怎麼會！？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起來了？」
戚然微微鬆了口氣。
紀淮的眼神也有了幾分薄弱的暖色。
轉眼的功夫，餘子濯的眼裡沁滿了紅色的血絲，他看看紀淮，又看看戚然，聲音里染了極力壓抑且收效甚微的哭腔：「是，是我瘋了嗎？」
紀淮抬手拍了拍餘子濯的肩膀，明明他同是受害者，卻情緒穩定得可怕：「先別著急，聽戚然說。」
紀淮和餘子濯的視線同時落在戚然身上。
這一幕。
戚然在心裡預演過無數次。
也無數次想過，假如一切只是她杞人憂天，該有多好。
但事實還是殘忍臨及了。
這一次，她躲不過，紀淮和餘子濯也躲不過。
「我們所處的世界，其實是一本小說。」
戚然開口的第一句話，就令紀淮和餘子濯變了臉色。
「什麼？」
餘子濯猛地站起，反應極其激烈：「小說？你在開什麼玩笑？戚然，你不覺得，你說得話，太離譜了嗎？」
「這裡是小說世界，那我是什麼？NPC嗎？」
餘子濯表現的格外焦躁，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當場『爆炸』。
戚然沉默了一秒，解答道：「算配角，比NPC高級一點。」
餘子濯盯著戚然看了幾秒，被氣笑了：「戚然，你該不會以為你很幽默吧！？」
話音剛落，紀淮擰眉看向餘子濯，面露不悅，語氣還算平靜，可話里卻充斥著滿滿的不容置疑：
「知道你心裡有氣，但也犯不著把氣撒在戚然身上，我們現在的遭遇不是她造成的，如果你連這種最基礎的情形都想不明白，那就滾出去跑兩圈，清醒了再回來。」
聞言，戚然面上沒有變化。
心裡卻像是被鐵拳重擊，紀淮明明自己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無力自保，但仍然處處護著她...
這樣好的人，憑什麼面臨這種遭遇？
經紀淮劈頭蓋臉的一通斥責，餘子濯勉強清醒了些許。
他緊攥著拳頭，用力呼吸了幾下，重新坐回去：「你說這裡是小說世界？我們是配角？」
「嗯。」
「那主角是誰？你又是誰？主角嗎？」
餘子濯雙目猩紅，他發狠般盯著戚然，渾身上下翻湧著一股想要創翻世界的戾氣。
接下來的真相更加傷人。
戚然幾乎說不出口，正在她細細斟酌之時。
紀淮突然道：「主角是紀永言和戚千亦嗎？」
此言一出。
戚然眼裡陡然迸射出錯愕，嘴比腦子快：「你怎麼知道？」
「猜到了一些。」
紀淮嘴角扯起一絲無奈。
他曾很多次發覺，紀永言仿佛『天之驕子』，發生在紀永言身上的事，總會極其順利。
雖然無法解釋紀永言現在的遭遇，但曾經他確實有過這種感覺。
餘子濯也瞪大了眼，立即駁斥：「戚千亦也就算了，紀永言憑什麼？」
「這就是問題所在。」
戚然視線直直地落在紀淮身上。
將她已知的小說劇情，與紀淮、餘子濯的『消失』結局，一鼓作氣全部說了出來。
紀淮比她想像中的更聰明、更堅強、也更具有承受力。
「就因為紀永言處處比不上紀淮，紀淮的人格魅力一度蓋過他這個主角，所以作者就要『寫死』紀淮和我？？？」
餘子濯又震驚了。
他簡直難以理解：「這是什麼垃圾作者？？他一丁點邏輯也不講嗎？為什麼能製造這種垃圾出來？」
「不是每個作者都能做到邏輯完善，全文挑不出任何錯處。」
而紀淮和餘子濯....就是作者無意中製造出來的漏洞。
「這幾把關我們什麼事？」
餘子濯怒了。
他再次拍案而起。
憤怒的點太多，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他作為活生生的人，生存二十多年，卻突然成了『虛擬的小說人物』更令人惱火，還是成為因作者筆力不夠而被迫『送死』的倒霉鬼更摧垮人的心智。
戚然答不上來。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找到作者問上一問。
不同於餘子濯瀕臨崩潰的暴怒。
紀淮反倒表現得十分平靜。
說得更準確些，他好像已經波瀾不驚地接受了現實。
「那你呢？」
紀淮看向戚然。
如果他的命運便該是如此，那麼他選擇接受，可是戚然呢？
「我...」
戚然啞然。
餘子濯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他跟著看向戚然：「對啊！你呢？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