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和紀淮離開後。
紀永言才被放開。
沒了束縛,他跌坐在地上,心中難受到極點。
他這一生,從沒像今天這樣,絕望無力到這種地步。
他完全不知道。
他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在他一直以來的概念中,他不該這樣才對。
他隱約覺得——
他做錯了事。
而後,一步錯,步步錯。
有關谷麗樺的資料,紀淮沒收走,紀永言扔回去時,有不少散落在地上。
只要抬眼,就能看到。
紀永言腦子裡胡思亂想了許久後,視線突然定格在其中一頁紙上。
上面出現的女人...他見過。
他曾撞見過谷麗樺跟這個女人吃飯,且二人看起來相談甚歡,很是親近。
怎麼!?
紀永言倒吸一口涼氣。
他慌忙從地上撿起紙張,仔仔細細地查看、確認。
他還記得。
谷麗樺跟他說過,女人是她一起做美容的朋友。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就會迅速生根發芽。
紀永言忽然不那麼確信了。
他把那些資料又翻看了一遍,隨即顫抖著手,撥了幾通電話出去,展開調查。
他很害怕。
可他必須得弄清楚真相。
此時的他不知道的是。
谷麗樺自嫁給紀偉菘以來,所干出的種種炸裂事跡,早就像瘟疫一樣傳開了。
所有人都在議論這極其離譜的八卦。
只有紀永言,還蒙在鼓裡。
他既有心查探,勢必會觸碰到真相。
當從一個朋友口中聽到這些時。
紀永言多年的人生觀,坍塌了。
聽筒中,朋友的說話聲還在繼續:「早就傳瘋了!」
「哥們,你在聽嗎?這事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問問你媽,是真的嗎?」
「還有人說你不是你爸的孩子,否則老爺子不可能這麼絕情。」
「紀永言!」
紀永言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手機從他手中滑落,『啪』得一聲摔在地上。
他呆滯地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一旁盯著他的工作人員開始心生不忍,上前提醒道:「先生,您可以離開了。」
紀永言置若罔聞。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經歷怎樣的痛苦。
又在想些什麼。
直到天色泛黑,他的手機被旁人不間斷來八卦的電話打到沒電關機,紀永言才撐著完全麻掉的身軀離開。
站在紛雜繁鬧的街口。
紀永言再次恍惚。
不知怎的,他竟生出一股,被世界隔絕在外的絕望感。
世界之大。
卻沒有他可安身立命的地方。
接連不斷的重創下,紀永言終是沒能扛住,他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只聽到『砰』得一聲巨響,而後就是路人的尖叫錯愕聲。
紀永言再次醒來。
是在醫院。
耳邊,是谷麗樺熟悉的哭聲。
谷麗樺曾在紀永言面前哭過許多回,有時候是要挾他做些什麼!也有時候是宣洩自己的辛苦。
很多時候,紀永言都會被她的哭聲『綁架』,不得不低頭屈服。
唯獨這次。
紀永言睜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谷麗樺哭到通紅,憔悴不堪的臉。
紀偉菘處處沾花惹草,從未給過谷麗樺作為妻子應有的尊重不假,但也從沒束縛過谷麗樺的自由,更沒有苛責過她的花銷。
谷麗樺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妝點自己的臉和身材。
因此。
即便她已經上了年紀,也還是風韻猶存,美得自有一番滋味。
可如今遭遇,與她而言顯然也是極其痛苦的。
不過短短兩天,谷麗樺已然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模樣瞧著老了好幾歲。
「永言,你醒了。」
看到紀永言清醒,谷麗樺驚喜萬分,連忙撲上去追問:「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好端端的,你怎麼會昏倒在路上?是不是紀淮對你做了什麼?」
「你放心,即使拼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替你做主!紀淮的仇——」
「夠了!」
紀永言怒喝出聲,虛弱的臉上充斥著對谷麗樺的厭憎:「還要把責任全推到紀淮身上嗎?你幹得那些事,早就人盡皆知了,你不清楚嗎?事到如今還說這種話,你不噁心嗎?」
連著幾句質問。
把谷麗樺驚在原地。
反應過來後,谷麗樺連忙解釋:「永言,你是不是聽了紀淮的挑撥?他是矇騙你的,他就是靠著這種手段,才從你爸那——」
緊張之下,谷麗樺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拼了命地解釋。
「跟你一起做美容的朋友,為什麼會跟我爸有一腿?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
紀永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看向谷麗樺的眼神陌生極了:「媽,你到底在做什麼?如果你不愛我爸,大可以直接離婚,一走了之。」
「永言,不是的。」
「你有完沒完?」
知曉真相後,紀永言像是瞬間看懂了谷麗樺的嘴臉,他對此萬分憎惡。
一想到朋友跟他說得那些話,他就忍不住噁心。
「我是傻子嗎?我沒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嗎?你還要狡辯到什麼時候?」
看到紀永言眼底的失望和深深絕望,谷麗樺啞然,她的兒子她了解...
除了認下,谷麗樺別無選擇。
「永言,媽媽有苦衷。」
「苦衷?什麼苦衷?」
「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你爸從沒尊重過我們,我們在他眼裡,跟他養的一條狗、一隻貓沒有區別,我只有為我們掙一個前程出來,才有可能真正挺胸抬頭。」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乾脆跟他離婚?離開他,你一樣可以挺胸抬頭。」
聞言。
谷麗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她目露無奈:「一旦離婚,你就什麼都沒了,媽媽是苦過來的,我太知道苦日子有多難捱;所以,哪怕忍辱負重,機關算盡,我也得給你鋪就一條康莊大道。」
「如果不是紀淮從中作梗,你現在就是紀氏集團的真正掌權人,你會拿到你爸手裡大多數資產,都怪——」
紀永言稍稍平靜的心,再次因為谷麗樺這番話而掀起滔天怒火,他猛地拔高音量,不要命一樣地大喊:「口口聲聲為了我,從始至終,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谷麗樺從未見過他瘋癲至此,著實被嚇到了,她神色恐懼,小心翼翼:「永言,媽媽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