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晴柔吐了很久，才眼眶通紅，臉色慘白地撐著台子滑坐在地上。
戚然適時遞了幾張紙過去。
賀晴柔顧不上看來人是誰，接過紙，手有些發顫地擦了擦嘴和淚痕：「謝謝。」
勉強整理好狀態，賀晴柔捋了捋凌亂的頭髮，撐著身子站起來。
見狀，戚然連忙去扶。
賀晴柔這才看到戚然，下一秒，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立刻甩開戚然：「誰讓你碰我的？滾！」
沒有理會她的厲喝，戚然問：「你跟誰來的？在哪個包廂？怎麼醉成這樣？飯局結束了嗎？你怎麼回去？有人送你嗎？」
紙醉金迷的名利場上總少不了一些不入流的糟爛事。
賀晴柔生的漂亮，又爛醉如泥，全無自保之力；這種狀態，著實需要隨行的人多留些心眼，才能護她無虞。
「要你管？」
賀晴柔惡狠狠地瞪著戚然，身子歪歪扭扭，像是隨時就要摔在地上。
戚然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她再次甩開。
『砰』得一聲，戚然的手被磕在一旁的台子上，手背瞬間紅了。
「別在這兒假惺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眼有多黑嗎？」賀晴柔伸手指著戚然，手指恨不得戳進戚然的眼睛裡：「我已經被你騙過一次了，你以為我還會蠢到有第二次嗎？」
「賀晴柔！你的經紀人電話是多少？我來通知他接你回去。」
「閉嘴。」
賀晴柔近前一步，狠推了戚然一把：「誰稀罕你假惺惺？我只要看到你，就噁心得想吐。」
這次，戚然有了防備，手撐在台子上穩住了身形。
許是觸發到了關鍵詞。
賀晴柔再次趴在洗手池邊，吐了個昏天暗地。
這回，她沒有接過戚然送來的紙，且用力打掉了戚然的手：「滾。」
戚然神色暗了暗，耐心漸無，沒再理會賀晴柔，她扭頭進了衛生間。
賀晴柔嘴裡罵罵咧咧，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澆了幾捧水，邁著虛浮的步子跌跌撞撞地朝包廂走去。
進入衛生間的戚然始終放心不下。
又追了出來，恰好看到賀晴柔進了包廂，她在原地駐足片刻，定了定心神，默默記下包廂號。
回頭，被弄髒的洗手池已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動手清理。
戚然走到他身邊：「你好，知道那個包廂里的人都有誰嗎？」
「抱歉女士，我們有規定。」
戚然微微擰眉：「打擾了。」
「沒關係。」
人各有命，既然賀晴柔不願她插手，她也犯不著上趕著遭冷臉。
想到這兒，戚然總算硬起了心腸。
返回包廂。
她再次融入眾人，吃喝玩樂。
現場氣氛格外高漲，鬧了約莫近一個半小時，考慮到明天還有拍攝，伍昆林及時叫停。
彼時。
已經有不少同事醉了酒，伍昆林著助理叫了車來，一一安排送回酒店。
數輛商務車已等在樓下。
眾人一道下樓。
在邁步上車的前一秒，戚然還是猶豫了，賀晴柔腳步虛浮，爛醉如泥的模樣總是在她腦子裡晃悠。
她嘗試過說服自己，但始終放心不下。
身後，紀淮感受到了戚然的情緒，出聲詢問：「怎麼了？」
戚然回頭，看向紀淮：「紀淮，我看到賀晴柔了。」
「嗯？」
「她喝了很多酒，恐怕連自保能力都沒有；你能查到她經紀人的電話嗎？我想打個電話問問。」
「稍等。」
見狀，戚然眸光微亮，她撤開身子，將上車的位置讓給旁人，跟紀淮一道去了旁邊。
紀淮打了通電話出去。
掛電話的下一秒，賀晴柔經紀人的手機號就被發到了他手機上。
戚然立刻撥了出去。
然而。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戚然一連打了五次，電話都沒被接通。
不遠處。
伍昆林的助理小跑上來：「紀老師，戚然，就剩你們了。」
戚然把手機遞還給紀淮：「你們先回去，我跟紀淮還有點事，晚點再回。」
助理詢問的目光看向紀淮，看到他點頭，立即應聲：「好的，那你們注意安全，如果需要車，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助理走後。
紀淮看向戚然：「走吧！」
「嗯？」
「既然不放心，索性去看看。」
戚然眼睛亮了，她立刻點頭：「好。」
不得不說。
紀淮真的很懂她，從剛剛起，她一直猶豫是否要返回去看一眼。
二人沒再拖延，徑直返回樓上。
出人意料的是。
包廂門口，竟然守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不苟言笑的男人。
戚然皺了皺眉。
她和紀淮剛到包廂門口，就被男人伸手擋下：「抱歉，不能進。」
戚然擠出一絲禮貌的笑：「你好，我是賀晴柔的朋友，她剛剛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接她。」
「抱歉，不能進。」
「我不進去，你幫我叫賀晴柔出來可以嗎？」
「抱歉。」
男人越是油鹽不進，戚然心中越是不安，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許多。
「你好，我想問一下，賀晴柔在裡面嗎？」
「抱歉。」
不管戚然如何交涉，西裝男人始終只有『抱歉』二字。
紀淮取出手機看了眼，回答了戚然的問題：「她在裡面。」
這地方有規矩，輕易不會暴露客人信息。
但只要實力足夠強悍，有些規矩，也並未無法打破。
趁著戚然跟男人交涉的功夫，紀淮找人問了這個包廂的信息，確認裡面沒有換過人。
「我沒有惡意，只是來找賀晴柔。」
「抱歉。」
「你！」
戚然攥緊了拳頭，著實被氣到了。
「小姐，請離開這裡。」
男人面無表情，不給予絲毫通融的機會。
戚然發了狠：「要是我非要進呢？」
男人臉上終於有了情緒波動：「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戚然剛剛翻起的硬氣驟然泄了回去。
她只是愛發瘋，但不是個傻子。
能出入這裡的人，非富即貴，手段很硬，且有人在外面守著，只能說裡面在進行十分私密且不能被打擾的重要事情。
如果她不顧一切，貿然衝進去，卻發現賀晴柔安然無恙——
只怕會無法收場。
她心中正天人交戰之時，卻聽紀淮說：「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你既然不放心，就乾脆進去看看！哪怕是誤會一場，也比懸在心頭，坐立難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