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天機突變

  四周空曠,盪著回聲,將隋因的話傳進每一個人耳中。

  元諶有一瞬間的失神,反應過來後,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放肆!你在此胡謅什麼?」

  隋因挑起眉頭,笑容諂媚,眼神卻似刀子一般,「臣師承玄真道長,一口唾沫一個釘,怎會是胡謅呢?」

  元諶仰起頭,瞧著台上的那張臉,竟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你……」

  元諶咬緊牙關,剛欲開口,突然聽到一陣騷動。

  下一瞬,數十隻喜鵲從四年飛來,在空中盤成了個旋兒,繞在一人頭頂。

  不遠處傳來宮女們的驚呼,眾人循聲望去,竟瞧見十幾隻蝴蝶撲動翅膀,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而來。

  眾人震驚之際,蝴蝶也如喜鵲那般,纏繞在男人周圍。

  「這些喜鵲和蝴蝶為何都圍著大皇子?」

  「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

  官員們站在一處,神色驚疑,竊竊私語著。

  謝黎端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幽幽開口道,「喜鵲與蝴蝶都是祥兆,難不成有真龍命格的……其實是大皇子?」

  「莫非是隋大人錯看了天機,認錯了真龍,才引起老天不悅?」

  謝黎的話砸在地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隋因面色一白,驚恐抬頭,嘴裡喃喃道,「不會……不會的!」

  「天降異象,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百官對這個一事無成卻能受到帝王青睞的江湖騙子早有不滿,如今可算是捏到了他的話柄,自然要發作。

  隋因眯起眼睛,沉聲道,「本官絕不會算錯,擁有真龍命格之人定是四皇子無疑!」

  「事到如今,你還好意思這般說?」

  「大皇子身圍祥瑞,還不足以證明身份麼?」

  大皇子站在台下,臉色同樣沉如墨汁,低聲呵斥道,「夠了!不過是突發情況,隋大人已經算出了真龍是誰,何苦往本皇子身上推?」

  話落,他側頭看向一旁默默觀望的元諶,咬牙問道,「四弟,這裡頭是不是有你的手筆?」

  「分明……應該是你才對!」

  一句話,讓元諶心尖發寒,如至冰窖,往日回憶,係數破碎。

  元諶抿緊薄唇,緩緩道,「大皇兄受天庇佑,福澤深厚,隋大人一時失言,險些讓小弟搶了大皇兄的風頭,簡直惶恐。」

  元諶的姿態謙卑,像是從心底里對大皇子十分敬重一般。

  「四弟!」大皇子怒喝一聲,抬手揮開圍繞在身側的蝴蝶,揚聲道,「他說的分明是你,命格強硬乃天賜福澤,這是好事,你何苦往我身上推?」

  蝴蝶被揮走,又撲閃著翅膀飛回來,任憑如何,也不離他半步。

  既然是好事,他怎麼會不接下?

  元諶心頭鄙夷,面上卻如常,恭恭敬敬道,「大皇兄說笑了,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敢覬覦。」

  元諶這話一語雙關,有心之人怎會聽不出他背後之言?

  「住口!」大皇子冷喝一聲,眉頭死死擰在一起,「他指你,你百般不認,如今推到我身上,便是存了怨毒心思想要害我!」

  元諶彎腰作揖,面上恭謹,低聲道,「大皇兄慎言,小弟絕無此意。」

  二人的爭論聲不小,又有回聲相傳,眾人聽的清清楚楚。

  看著兩個皇子鬥起嘴來,張德急得跳腳,望向一側的男人,尖著嗓子問道,「隋大人,您到底有沒有把握?究竟是誰有通天的氣運,您給咱家一句痛快話兒,皇上還等著呢!」

  隋因如今也拿不定主意,眼底的焦急不比張德少半分。

  大東家曾下了令,命他死踩四皇子,可現下天降祥兆,擺明了氣運豪橫之人就是大皇子。

  隋因咽了下口水,悻悻掀起眼帘,看了眼頭頂上的天。

  該不會真的是他胡言亂語,觸怒了神仙吧……

  「隋大人!」

  身側傳來張德的聲音,隋因身子一顫,猛地回了神,對上了張德怨懟的雙眼。

  「您到底靠不靠譜?」張德面露不耐,眼底是說不出的嫌棄,「若您真的能算上兩下,就拿出些真本事來。」

  沒瞧見下頭都該打起來了嗎?

  一個騙子而已,他還搞起派頭來了!

  隋因瞪了他一眼,低聲呵斥道,「本官有沒有真本事,豈非是你一個骯髒的閹人說了算的?」

  張德一頓,旋即黑了臉,望向隋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死屍。

  隋因不理會他,伸出一根食指,抬手指向頭頂的天,揚聲道,「天象有變,真龍易主,祥兆在何處,福運便在何處!」

  眾人聽著他蹩腳的措辭,鄙夷得很,卻不好當眾發作。

  張德聽到了想要的答案,陰測測瞥了眼隋因,轉身回了養心殿中。

  「你分明就是個騙子!」大皇子如遭雷擊,喊劈了嗓子,「前言不搭後語,叫你一聲騙子都是抬舉了你!」

  隋因將他的咒罵無視了個徹底,目光落在元諶身上,眼中閃過一抹幽深。

  眼下他只能順應天意,這個四皇子……自己早晚能抓住他的小辮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必大東家也不會太怪罪自己。

  養心殿內,皇帝坐在龍椅上,閉目養神,面前的摺子堆成了小山。

  「當真是元馳?」

  皇帝指尖微動,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緩緩開了口。

  「是。」張德沉著臉,輕聲道,「隋大人只說是天機突變,才導致他看錯了人。」

  皇帝嗤笑,輕輕睜開眼,目光陰寒,「能隨意變動的天機,朕還是頭一次聽說。」

  張德垂下臉,低聲道,「皇上,老奴瞧著那隋大人行事怪異,說的話也瘋瘋癲癲的,叫人理不清頭緒,這麼個人物……皇上為何要重用他?」

  「誰說朕要重用他?」皇帝輕笑,掌心緩緩收緊,「不過是枚棋子,用過了,便也能扔了。」

  張德頓住,瞬間明白了什麼,滿眼不可置信,「皇上是想……」

  桌上擺著香爐,爐口有縷縷香菸升起,遮住了男人的半張臉,只能聽見他低沉沙啞的聲音。

  「命人盯緊他們幾個,尤其是元馳和元諶,朕倒是要瞧瞧,究竟是哪個兒子先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