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崇禮似笑非笑的看著姜巧巧，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憂傷。
「姜巧巧，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姜巧巧淡笑，覺得這話是她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如果不是，你會三番幾次對我下藥？」
「朱崇禮，你別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好玩。」
朱崇禮唇角微勾，「是挺好玩的，也是我剛愎自用，低估了朱文景的實力，本想著先除掉內患再解決外憂，沒想到引火燒身，差點把自己搞死在這個位置上。」
「可是我對你都是過於心慈手軟的，若不是當初再三放你離開，今日的朱文景不一定能壓製得了我。」
姜巧巧淡淡嘲諷道，「所以你是想說，後悔自己沒有放鬆底線，當初就不該那麼光明磊落，更陰暗，更懂得帝王之術，才能戰勝得了他？」
漫長的沉默，寂靜，在御書房中瀰漫開來。
就在氣氛降到冰點之時，趙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皇上，該用午膳了，要不要讓人傳進來？」
姜巧巧微微蹙眉？
午膳？
不是還差半個多鐘頭嗎？
不過人家是皇上，想什麼時候吃便什麼時候吃。
「嗯，傳膳。」
朱崇禮的目光落在姜巧巧身上，沒有太多的悲喜，比從前沉悶許多。
「皇上要用膳，我就不打擾了。」
姜巧巧不想跟他一起吃飯，免得皇后又要記恨她。
「坐下，陪我一起吃，最後一頓飯。」朱崇禮抬了抬手，「我讓人做的雪碧，你不嘗嘗？」
姜巧巧眸光一亮，雪碧？
「還有番茄炒蛋，酸辣粉，你要吃嗎？」
「……」她說的都是她最近吃不到的，聽名字就很饞。
「如果你想吃火鍋，朕讓人……」
姜巧巧抬手，不由壓低聲音，「你該不會是想用吃的來誘惑我，然後看著我跳進你的陷阱？」
朱崇禮嗤笑，「我們倆現在身上種了多少毒你數得清嗎？更何況，我犯得著每次都用同一個套路對付你？」
「也是，就算你給我投毒了又如何，我都來到你的地盤了，這偌大的皇宮都是你的人，我擔心這個做甚，」她不由搓了搓手掌，「有什麼好東西就上唄，我不挑。」
朱崇禮抬手示意趙喜去傳令。
隨後，她拿起筷子，「先嘗嘗番茄炒蛋拌麵，再來一碗酸辣粉，我知道你吃得完。」
姜巧巧將面挑出半碗，端起番茄炒蛋倒在碗裡，拌勻之後點了點頭，「果然是皇上，想吃什麼很容易就能做到。」
「所以，你為什麼會找我來吃飯？」姜巧巧問完又後悔了，「也是，先美美地吃一頓，或許你只是想找個老鄉聊聊家鄉的事，吃完再談別的。」
「沒錯，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朱崇禮端起碗筷，夾了一筷子過著番茄湯的炒雞蛋，「嗯，很好吃，有人陪著會更好吃。」
「你後宮那麼多女人，會陪人陪你吃飯？」姜巧巧平靜發問，「我不是陰陽師啊，這宮中多少美人啊，除了嬪妃之類的，還有從各個地方選來的宮女，雖然出身不高，但長得好的還是有的，你別這麼誇張行嗎？」
朱崇禮沒有接話。
面吃完了，外面端來酸辣粉，熟悉的味道讓她的靈魂都跟著抖了抖。
「你對我的偏見很大，這讓我很不開心，當皇帝不是無所不能的，我覺得系統純粹是玩我，給了我這麼多外掛，目的是哄騙我，讓我當你的輔助。」
「你看，無論我如何努力，終究會成為你們的手下敗將。但作為一國之君，我又不想彎下腰對你們俯首稱臣。」
他將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寧折不彎，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再過幾個月，我就要離開了，將這個位置讓給你夫君。」
「……」姜巧巧滿眼懷疑地抬頭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不然呢？」他自嘲一笑，「總不能讓我淪為階下囚，親眼看著你們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讓我三拜九叩？」
姜巧巧看他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她安靜地嗦粉，這個味道很正宗。
「這味道是你挑出來的？」她溫聲道，「還挺正宗。」
「我離開了，你會不會難過？」他一手指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就要回去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走的時候隨便抱個物件，一袋子黃金應該夠我在那個世界逍遙快活了。」
姜巧巧停下筷子，「你不是說你要完成任務才能離開嗎？」
「完成任務的標準有很多種，將權利交給朱文景，也算是完成任務，只是我起初還想掙扎一下，選擇了另一個，現在積分攢夠了，我改了任務，所以能回去了。」
姜巧巧三兩下撈完了粉，迷茫地看著前方。
他說的是真的？
那他們這幾個月在幹什麼，過家家嗎？
「你不相信也很正常，我說這話也不是要你做什麼，只是來了一趟，你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告訴你也無妨。」
姜巧巧喝了口湯，酸得厲害。
「昨晚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覺得是朱文景在削弱你的勢力？」
不然，為何才短短的幾日時間，他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
上次還很囂張自信來著。
還是說，這是他的煙霧彈？
朱崇禮抿了口茶，「那本就是你跟朱文景做的，你們這樣做也是為民除害，朝堂之上還是有好幾個忠良之臣，正好讓他們頂上。」
「讓我做出改變的不是這個，而是我的時間本就不多了，我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想早早退場，因此，有些事情，我要跟你交代清楚，免得節外生枝，牽連無辜之人。」
姜巧巧對他的話持保留太多。
「火鍋來了，吃完再走吧，」朱崇禮將碗碟遞給她，「很久沒有吃到這么正宗的味道，和這麼齊全的食材了吧，待會兒我留個配方，將來等你們隱匿江湖，還能靠這個賺錢。」
姜巧巧還是不信。
「聽說皇后懷了你的孩子，你不想看著他生下來了？」
說到這兒，朱崇禮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只要你休戰，懸崖勒馬，做個好皇帝，將賀孟鑒斬了，朱文景不必非得拉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