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注意力很快會被轉移,他們笑著吃完了早飯。
沒再提朱文景的事。
但姜巧巧卻心神不寧,來到院子裡,看著煥然一新的房子出神。
他應該會平安的吧?
其實她昨晚上一直沒睡好。
之前在山上院子裡的那一個月,他們相擁而眠,她習慣了被人緊緊擁在懷中的感覺。
而昨晚上,她身後空蕩蕩的,心也空蕩蕩的。
她很擔心朱文景的處境,卻又擔心幾個孩子。
不對,這院子裡都是人,兩個小廝加上老梁和先生,還有三個丫鬟,這麼多人,應該能照顧好孩子的。
但,萬一有人為了要挾朱文景,跑來這裡抓人怎麼辦?
若是她在,還能跟對方打鬥一番。
雖然兩個小廝都是有身手的,但若是有人成心來抓捕他們,必然會派不少人。
姜巧巧不敢拿他們的安全開玩笑。
可是,她又擔心朱文景的安危。
這次他跟皇上撕破臉,有一半還是她的原因。
「夫人,這些東西放在哪裡?」
過來的是春桃,她手裡捧著鋤田用的鏟子。
仔細看,還是新的,根本沒有用過。
應該是朱文景讓人為她準備的。
「門外的那個小棚子裡,」姜巧巧看向春桃,「你知道如何寫信給朱文景嗎,我們帶來信鴿了沒?」
春桃點頭,「帶來了,夫人要寫信給將軍嗎,我現在就去研磨。」
姜巧巧起身,去了新蓋的北屋。
北屋裡面很乾淨,空間也很大,她之前讓大哥跟父親做的床放在裡面顯得很嬌小。
木雕的屏風後面是床,將房間隔離開來,才顯得床沒那麼不合時宜。
窗前放著一張松木的書桌,桌案上擺著文房四寶,左側的牆邊立著一排書架,上面堆放著書籍。
雖然不多,卻很有書香氣息。
朱文景真的用心了。
這樣肯花心思,又不顧世俗願意跟她求婚的古代男人,她竟然捨得一次次推拒做他的王妃。
王妃哎,這天底下沒多少個王妃。
對朱文景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來,讓她無心做任何事。
她不想出門不想打獵,只想知道他最近境況如何。
甚至,她想要立即出現在他面前,能不那麼瞻前顧後地,站在他的身側,與他共進退。
以狗皇上的尿性,若是朱文景敗了,她這個拒絕了他橄欖枝的女人,也會被善待嗎?
從跟朱文景扯上關係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是簡簡單單的鄉下農婦了。
就算是為了不給他添麻煩而退居此地,她也不能對他不聞不問。
生平第一次,她坐在桌案前,寫了一封愛意滿滿的書信。
她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想在他用得著她的時候乾脆地請她去幫忙。
她的箭術很好的,她殺過人,不怕那些場面。
寫了五頁信紙之後,姜巧巧將信封交給春桃。
春桃盯著厚厚的信封雙手接過,有些為難道,「夫人,信鴿很小,不能帶這麼大的信封。」
「您若是著急的話,這封信我親自送到驛站去,您再另寫一份,紙條寫小一點,十幾個字以內,讓信鴿送出去,您看如何?」
姜巧巧愣了,她怎麼忘了這點。
「好,那我再寫一張。」電視劇那些飛鴿傳書的情節,她算是白看了。
那麼一隻小小的鴿子背著這麼大的信封,很有可能被射下來。
她這是為難鴿子啊。
但是她滿腹的思念,十幾個字怎麼夠啊。
她的決心,她的問候,她想問的問題……
算了,反正信晚幾天送到,他能看到的。
她就先寫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文景,想你。後悔沒留在你身邊,共進退。」
她沒學過文縐縐的古句,就這樣吧,他肯定能認出來。
春桃將小小的信紙捲起來,裝在細細的竹筒里,綁在胖乎乎的鴿子身上。
他們來到院子裡,一齊看著信鴿飛身離去。
大寶二寶讀書的時間到了,小寶也要跟著去,姜巧巧便由著她去了。
反正有錢人家的孩子,三歲就開始請老師教書識字了,小寶也可以背詩了。
下午,姜巧巧出了院子,看到小廝在餵雞餵鵪鶉,圈裡的騾子一邊甩著尾巴一邊吃草,旁邊的旱廁也修得有模有樣。
想到堂堂一個王爺,竟然在這裡幫她修房子,甚至連旱廁都修好了,她心裡就一陣漣漪涌過。
她的傻王爺啊,很真誠。
他對她的心意一直都是直直白白的。
而她卻對他遮遮掩掩,顧這顧那,不敢真心付出。
她好慫。
在朱文景面前,她就是個嘴硬又膽小的女人而已。
怕什麼,大不了有一天受一身傷,回到原點而已。
*
天色越來越冷了,她要讓人買些炭回來。
跟老梁說的時候,他卻說王爺身邊的人交代過,過幾日會有人送來炭火,讓他們不用再去買炭了。
本就心思百轉的姜巧巧更加難受。
她想問問那個傻子,就不會生她的氣,對她沒能主動留在他身邊而失望嗎?
一連三天,姜巧巧待在家裡沒出過門,沒上過山。
第四日傍晚,張亭長來敲門。
小虎小豹朝門口叫嚷得很兇,老梁將人放進來之後,他們站在張亭長兩側,恨不得衝上去咬他一口。
姜巧巧從主屋出來,看著笑容可掬的張亭長,心想他做什麼壞事了,怎麼兩隻狗這麼不歡迎他。
「亭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進屋喝茶吧。」姜巧巧站在門口抬手示意。
「好好好。」張亭長看她忽然換了個人似的,再看看院子裡的人不少,他心下惶恐,不自覺地帶著幾分諂媚。
本以為姜巧巧有一天會被拋棄,灰溜溜地跑回來。
誰料,人家搖身一變,不僅帶著丫鬟小廝,還買了一馬車又一馬車的好東西往家裡拉。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張亭長還聽說,上次他們跟蘇大人硬碰硬之後,姜巧巧還單槍匹馬入京一趟,甚至見到了皇上。
姜巧巧人還沒回來,蘇夜晚就被官降三級,發配到邊關駐守城門。
踩在嶄新的木地板上,張亭長有些侷促。
「坐吧,亭長今日來所為何事?」
習慣真可怕,她跟朱文景朝夕相處的那一個月,不知不覺間學會了他們的說話習慣。
「地契你已經見過了吧,之前那位公子已經將周圍的地換的換買的買,他讓我打著你認一下,免得跟莊裡人產生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