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巧巧拿著手中的地契，跟著張亭長來到屋外，重新認識自己家的地。
當張亭長一塊一塊指給她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越發思念那個，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事的人。
「他是親自帶人給你換的的嗎？」姜巧巧好奇地問，「莊子上的人是怎麼同意跟我換地的？」
「答應換一塊地，會得到一塊銀子。這附近的平地全都被換了來，遠處的那些山地坡地，若是覺得不公平，那位公子當面補了二兩銀子，誰不換誰是傻子。」
張亭長由衷地感嘆道，「你真是命好，本以為嫁到劉家來是受苦的，誰知道劉婆婆那次差點賣掉你們之後，便是苦盡甘來了，你竟然獲得了那種大人物的垂愛，連我們大伙兒都跟著沾了光。」
說著，他指了指山上的一條斜坡路，「看到沒有，那塊地是你上山打獵的必經之路，他親自帶著人去那裡，將路拓寬了。」
「……」姜巧巧鼻子一酸，胸中一股別樣的氣息在來回衝撞。
「對了，還沒問過你們，為何忽然就搬走了？」張亭長的腰微微佝僂著，鬢角處有幾根白髮清晰可見。
他的眼角已經爬上了細紋，笑起來很明顯。
姜巧巧已經忘記他們之間的不愉快，看著他臉上的風霜，只知道在這樣的山野間日夜勞作，老得更快。
「當初忽然遇到了點事兒，就一起離開了。」想到上次的暗殺，姜巧巧心有餘悸。
但這次朱文景讓他們回到這裡，一開始姜巧巧覺得或許是那些人以為他們走了，一時間不會回來襲擊這裡。
這幾天通過老梁的表現，讓她發現這附近的山上或者樹林裡，有朱文景派的人在保護這個院子。
「那個人不僅長得好，心腸也好，關鍵是知書達理，滿身貴氣，想必是京城貴族，不知道你能否被他明媒正娶？」
張亭長笑道，「那樣的話，以後我們這個莊子可就出名了，大家肯定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吸引京城貴公子的青睞。」
「亭長好眼力，他的確是京城貴公子，」氣氛到這兒了，姜巧巧沒忍住吐露心聲，「之前我一直擔心嫁給他，會讓大家輕視他，畢竟我的身份低微……」
「低微什麼，我們雖然是老百姓，但若不是他們的爹娘出身好，我們還不都是人，哪裡就低微了？」
話沒說完，張亭長激動地嚷嚷道，「你身手這麼好，箭術了得，嫁給他是珠聯璧合，他再上哪找你這麼厲害的女子去。」
「雖然，你帶著三個孩子，但他們不是你親生的，他們姓劉，你們就當是收了幾個義子，好吃好喝地養在他們府上，不影響你們。」
「……」姜巧巧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見亭長這麼安慰人的。
「你別多想，既然他能看中你，說明你身上有過人之處，不用在乎世俗的眼光。」張亭長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嫌棄的看著她，「我還以為憑你之前那麼彪悍的性子，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姜巧巧笑了，微微搖頭道，「多謝亭長支持我。」
「若是他要娶你，千萬別猶豫，立即嫁！」張亭長拍了拍胸脯，「我們莊子上的所有人給你送嫁，保證風風光光的。」
張亭長的反應，姜巧巧屬實沒有料到。
看到他這樣說，她又驚又喜。
「是嗎，亭長原來這麼看重我？」姜巧巧笑道，「那你覺得，我能當他的正妻嗎，如果他是皇室中人的話。」
「那……」張亭長思索片刻，「反正都一樣，既然看中了，管他多有錢有勢，就算是皇帝娶你，我都不覺得奇怪。」
「更何況，歷史上從鄉野村婦當上皇后的人又不是沒有，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既然存在，肯定有他的道理。」
「……」雖然說得很懸，但姜巧巧聽了很開心，不由哈哈大笑。
站在被翻耕過的田地間，山風清冷，吹得人耳朵都是冰的。
山上的樹葉已經變黃，天色灰濛濛的，莊子上的屋舍一半掩在灰濛濛的霧氣中。
姜巧巧卻覺得，今日的天色很美。
這一切的緣由，追究起來，都是因為朱文景。
「亭長啊亭長，不愧是吃過官糧的人，說話就是順聽。」
姜巧巧笑道，「被您這麼一說，我忽然很喜歡這個莊子，想要一直在這裡待下去。」
「哈哈哈，那是，這裡可是一片寶地，就是有些人不怎麼樣。」張亭長笑呵呵地看著遠方，目光落在劉婆婆家，「我們莊子上的人，就屬劉婆婆母子最可惡了，還有她的大兒媳婦，簡直一言難盡。」
「你若是實在不喜歡看到他們，可以將他們趕出這個莊子，讓他們離你遠點，少礙你的眼。」
姜巧巧沒有說話，她對這個莊子的厭惡，有一大半是來自劉婆婆的沒錯。
但現在，她已經沒將他們放在眼裡了。
「沒關係，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或許正是因為她的存在，讓我在別的方面都稱心如意呢，您說是不是？」
張亭長笑了，「哈哈哈，是是是，姜巧巧不愧是讀過書的女子，說話看事果然通透。」
「看來女子讀書還是很重要的，我家的姑娘也讀了幾年書，可惜後來沒讀了。早知道就讓她多讀兩年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一輩子就這一回。」
說著，他雙手背在身後，嘆息了一聲。
「哎，只是可惜，女兒再好，還是要嫁人的。」
姜巧巧好奇，「你的女兒要嫁人了嗎？」
「嗯，大女兒今年臘月初八出嫁，女婿家條件還好，在城裡有院落，但離得太遠，不像嫁到隔壁莊子上那麼近。」
「但是隔壁莊子上的年輕男子，我沒有一個相中的，要麼是油嘴滑舌，要麼偷奸耍滑，要麼長得奇醜，都配不上我女兒。」
看著他說起女兒的樣子，姜巧巧對他的看法又多了一層，沒想到他還是個好父親。
「沒想到，你這麼疼愛女兒。」姜巧巧笑道，「不過，我爹也挺疼我的，雖然這兩年淡了許多，但若是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這樣想著，她決定明日就帶著人去姜家看看。
「哦對了，說起你娘家，你大哥出事了，好像是因為墳地的事被人打了，鬧得很兇，就連你爹也被人推倒在地，扭傷了腳踝，你什麼時候去看看，給你爹撐撐腰，他一定開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