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雲清冷的身影，沒入了昏暗，逐漸消散在眼前。
她說了那麼多，終究還是沒說，凌雪是不是他的孩子……
凌寒舟微微緊了緊袖子裡的手，神情比外面的天還晦暗，心裡如壓了重石一般，緊得叫他喘不過氣。
他之前只是有這麼個念頭，並未有詢問的想法。
今日全然是因光頭李那句，「怕咱們的孩子沒了娘」，他才產生這樣的懷疑——
——村里誰都知道，光頭李自從歸鄉後，就一直在勾搭李翠花，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那個時間段回來的。
若不是因為有瓜葛，光頭李為何還會在幾年後，扒在他家牆頭上，說出改天找個地方試試身體的這種話？
凌寒舟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很複雜，很惆悵。
尤其是想到那女人說的，和離，帶孩子離開。
他曾經想了多年的休妻，在她提出和離之時，他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可為何，心中會如此難受？
一定是因為捨不得孩子。
小雪……
李拂雲說了那麼多，有一句沒錯，他養了小雪多久，小雪就叫了他多久的爹。
……
離開凌家，拂雲就感覺心情舒暢很多，半個月來，這個家，讓她體驗盡了上輩子，未體驗過的酸甜苦辣、愛恨悲歡。
月底沒有月亮，不然，拂雲一定能順著眼前的路，隨心走，走到任何能去的地方，除了凌家。
「娘！」
「雲姨！」
突然，三個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夜色下朝拂雲跑來。
拂雲知道，在孩子不知不覺的影響下，她已把自己禁錮在這個不甚和諧的小村子了。
聽到孩子的笑聲，她將灰暗的心情收拾到了角落，揚起笑臉。
「你們跑哪裡去了？叫我好找！」
「嘻嘻～」凌雪一把抱著拂雲的大腿，「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拂雲彎腰一把將她抱起，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子，逗得她咯咯直笑。
還笑，你爹差點就說不要你了……
拂雲的眼淚，差點沒忍住，好在天黑，孩子看不見，「以後天黑不能出去玩，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娘。」小丫頭軟綿綿的手圈住拂雲的脖子，「我們是去干正事哦。」
「小屁孩能幹什么正事？」
「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的。」
「呵呵～每個人都有秘密，既然是不能告訴別人的，那你就好好保守好秘密吧。」拂雲摟著小丫頭，轉身往回走。
凌景和雲澤勾肩搭背，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凌寒舟還杵在原地，聽到孩子的笑聲，急忙收起碗，匆匆進了廚房。
拂雲抱著凌雪進了堂屋，油燈才亮起，小丫頭就掙扎著要下來。
「哥哥，我的二爺呢？」凌雪朝凌景伸出手去。
凌景從懷裡掏出那個威風十足的關二爺雕像。
小丫頭樂呵呵地抱在懷裡，沖拂雲炫耀道：「娘，你知道關二爺的故事嗎？」
「小雪知道嗎？」
「知道。」
「娘不知道，你跟娘說說關二爺的故事，可好？」拂雲坐下來，順手就把凌雪抱在自己腿上。
她也不知今日為何突然這麼想抱她，許是心疼，許是憐惜，她說不清楚。
只是這麼想，便這麼做了。
「是爹爹跟我講的，爹爹不僅會做威武的木塑，還會講好多故事，爹爹可厲害了！」
小丫頭最崇拜的人，可能就是她爹爹了吧。
可她爹爹卻不想要她了啊……
拂雲又差點沒忍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