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怒氣沖沖摔袖而出,正碰上等在殿外的衛無忌。
衛無忌擔心出事,是以先前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他主要是比較擔心娘娘讓太醫開避子湯的事,會觸怒皇上,搞不好皇上會龍顏大怒,重罰娘娘。
不意皇上裹挾著滿身怒意出來,衛無忌嚇了一跳,看這情況,娘娘還真喝了避子湯了?
他連忙低聲問嬋娟:「娘娘可好?」
嬋娟點頭:「公主挺好的。」
不好的怕是皇上,氣得真夠嗆的。
方才嬋娟不敢走遠,一直在廳外守著,廳里的動靜基本聽了個差不離。
公主可是真猛啊,竟然當著皇上的面就把湯給喝了。
嬋娟當時都嚇得魂飛天外,生怕下一刻公主就小命不保了。
豈料,皇上只是怒極指著公主說了句「你好,你好!」,竟然就這麼走了!
衛無忌一聽娘娘沒事,連忙轉身去追皇上。
帝王咬牙冷冷丟下一句:「明日啟程,回不夜都!!」
衛無忌:「......」
娘娘喝了避子湯,皇上竟然沒有懲罰娘娘,只吩咐提前啟程就完事,額,也是,夠能忍的。
*
聽說明日啟程,傍晚的時候,秦落羽帶上嬋娟,去了一趟翟暮的住處。
翟暮現在回不了大秦國,如果可以,秦落羽希望翟暮能跟著她一起去不夜都。
反正翟暮孤身一人在洛城住著也是住著,去了不夜都,多少她還能照應著點。
翟暮住處的院門口虛掩著,秦落羽剛要推門進去,卻聽屋內有說話聲傳來。
「上次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我非但陌路,還是仇敵,你眼巴巴跑來,非要帶翟某去不夜都,你到底賤不賤?」
翟暮向來冷靜的聲音,無端帶了幾分尖銳,「翟某無福消受你的恩德,還請詹將軍離開!」
秦落羽陡然頓住腳步,詹將軍?詹少剛來了嗎?
她悄悄從門縫望進去,便見詹少剛臉色近乎慘白。
他怔怔站了一會兒,似是自言自語,慘笑道:「詹某是夠賤的。」
他魂不守舍地走到門邊,看見門口的秦落羽,什麼話都沒說,就那麼腳步踉蹌著走了。
翟暮站在院中,漠然無言。
秦落羽終是沒忍住,「翟暮,你方才那番話,實在......太過分了。」
秦落羽其實不太想管翟暮和詹少剛之間的事。
但她沒想到詹少剛不計較翟暮刺他一劍,反而主動來找翟暮,說要帶他去不夜都,怎麼也算得上是重情重義的一個人。
對方一片真心待翟暮,翟暮那麼說他,未免太傷人了些。
翟暮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帶我去不夜都,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公主,他已經因為我不能再呆在驍騎營,我不想再連累他。」
一時之間,秦落羽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初他們從不夜都啟行來安城時,一路翟暮和詹少剛也算得上是兄弟情深。
這才多長時間,兩人竟成陌路。
便是兩人都對對方各存關心之意,卻終究彼此都難以承情,也難以挑明。
「聽說陵國皇上明日便要啟程回不夜都?」
翟暮轉了話題,朝著秦落羽深深行了一禮,「此一別,或再無相見之期。公主,多保重。」
秦落羽知道自己可能會碰個軟釘子,但,還是說了:「翟暮,不如,你跟我去不夜都,好嗎?」
「公主忘了,我是大秦人。我雖與軍旅再無緣,可有朝一日,我終究還是要回大秦的。」
翟暮難得笑了笑,「洛城離著大秦國近,住在這裡,翟暮好歹也有個盼頭。」
秦落羽嘆氣,翟暮心意已定,她再說已是無益。
如此。或真只能從此別過了。
秦落羽離開沒多久,翟暮所居的小院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方謙嘴裡嚼著一根枯草,帶著兩個侍衛,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這半個多月方謙受命在北山開礦,便是戶部官員來了也未能獲准放回,直到今日才被衛無忌召回。
明日即將啟程回不夜都,方謙自然要帶走該帶的人。
「你在驍騎營呆了半年多,知道那麼多驍騎營的機密,我怎敢把你留在洛城?」
方謙大喇喇靠在門框上,看著被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挾住的翟暮。
「皇上既然赦免了你,你放心,本將軍不殺你。不過,你在洛城呆著也是呆著,不如,隨本將軍去不夜都,本將軍保證給你找個好去處。」
方謙嚼了嚼枯草,笑得不懷好意,「帶走!」
*
馬車一路向北,往不夜都而去。
秦落羽算是知道了,陵君行這人真生起氣來,還是挺難哄的。
這回程路上,連著好些天,他幾乎看都不帶看她一眼,更別說同她說一句話。
嗯,總之全程冷臉。
就連向來話多的方謙,都不敢放肆了,悄聲納悶問衛無忌:「衛帥,皇上怎麼了?誰惹皇上生氣了?」
衛無忌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該問的,就別問了。」
方謙只好閉嘴。
眼看隊伍的氛圍壓抑到令人窒息,罪魁禍首秦落羽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次的確是過分了點,到底還是決定去哄哄陵君行。
半途休息時,秦落羽磨磨蹭蹭湊到陵君行身邊,討好地將手裡水囊遞給陵君行:「皇上,喝水。」
陵君行冷冷看了她一眼,沒理她。
此路不通,那換個招數。
秦落羽眨巴眨巴眼,「那皇上能幫臣妾打開一下嗎?臣妾打不開。」
陵君行再次冷冷看了她一眼,依舊不理。
「皇上~~~~~」
秦落羽輕輕拉了拉陵君行的衣袖,用自己都能吐出來的聲音開始撒嬌:「你幫臣妾打開一下嘛。臣妾渴了......」
陵君行看了眼一旁的絕影。
秦落羽撇嘴:「臣妾不要絕影幫忙,要皇上幫忙。別人打開的水,臣妾不喝。」
陵君行深深吸了一口氣。
眼看著女孩睜著一雙鹿眸,可憐巴巴又滿眼期待地望著他。
陵君行終究還是冷著臉從她手裡拿過水囊,幫她打開了囊塞。
秦落羽喝了一口水,笑得甜甜:「皇上幫臣妾打開的水,好甜呀!」
陵君行:「......」
真是個......讓人無可奈何的小磨人精。
罷了,也是他自己寵出來的。
除了繼續寵著,也別無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