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避子2

  陵君行一步步走到秦落羽身前,窗外雪光映在他臉上,愈顯他神色冷冽。

  他盯著秦落羽看了許久,緩緩道:「秦落羽,有時朕真的不知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秦落羽被他看得渾身都泛起涼津津的冷意,仍是鎮定道:「臣妾所言句句是真。臣妾身份特殊,不該有孩子,一番苦心,還請皇上明鑑。」

  「這麼說,朕還得謝謝你了?」

  陵君行鋒銳至極的目光似要刺穿她,「秦落羽,你到底是不該有,還是不想有?」

  秦落羽平靜地說:「臣妾不該有,也不想有。」

  陵君行眸中的冷意比窗外青瓦屋檐上的冰棱還要冰,還要寒氣森森,帶了隱忍的怒意。

  「不想懷朕的孩子。」

  他一字字道,「你想懷誰的孩子?」

  秦落羽無聲嘆氣。

  這是又要開始了嗎?又要開始吃醋了?

  昨夜的事本就不該發生,可既然發生了,她也不是多麼古板守舊的人,權當多了一次那什麼經驗,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可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早晚要離開,她誰的孩子都不想懷。

  她根本就不能有孩子。

  奈何這些理由,都不能說出口,說了,陵君行只怕也以為她是信口開河,胡扯一通。

  秦落羽組織了一下措辭,很是誠懇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皇上還記得,當日帶臣妾去拜祭鍾姑娘嗎?」

  「皇上雖然沒對臣妾說過,鍾姑娘是怎麼死的。可是臣妾多少也聽說過一些。」

  「十年前,先太子和鍾姑娘死在洛城,雖然仇禹是直接兇手,可他們也是間接死在了臣妾父皇手裡。先帝之死,多少也和大秦有關。」

  「雖然這次兩國結盟議和,可兩國之間的過去,不是那麼輕易能放下的。一旦兩國開戰,臣妾的處境可想而知。」

  「皇上今日對臣妾恩寵一時,可是他日呢?兩國若再成生死仇敵,皇上還能對臣妾像今日這般好嗎?」

  「若是不能,以臣妾的身份,日子肯定會很悲慘。臣妾一個人悲慘也就罷了,可不敢讓孩子也跟著慘。」

  「就算皇上對臣妾依舊寵愛,可臣妾到底是敵國公主,萬一生個男孩,這以後就是長子,皇上若不封他為太子吧,他要是心有不服,挑起宮廷之變怎麼辦?」

  「皇上若封這孩子為太子,其他皇子願意嗎?陵國朝臣願意嗎?萬一又像當初封臣妾為後時一樣,街頭巷尾都鬧得沸沸揚揚,那多不好?」

  「臣妾不想給皇上添麻煩,也不想這孩子受委屈,所以臣妾不能有孩子,也不想有孩子。」

  她一番話說得振振有詞,陵君行愣生生被她這些話給氣笑了,「想得倒是深遠。」

  秦落羽露出個笑容:「謝謝皇上誇獎。」

  「只是你這記性,是不是也太差了點?」

  陵君行冷著臉道:「當日結盟儀式上,你讓朕答應過什麼?這麼快就忘了?」

  秦落羽自然記得。

  當日她特意讓陵君行答應,不管發生任何事,陵國絕不主動背棄結盟來著。

  可她彼時只是希望儘可能讓這盟約維持的時間長一點而已,也沒想著陵君行真會遵守。

  「朕答應你的話,便會說到做到。只是,朕有條件。」

  陵君行當日未曾將這條件告訴她,今日卻不想再隱瞞,「只要你始終都是朕的皇后,始終都在朕的身邊,朕有生之年,絕不會主動與大秦國開戰。」

  十年前洛城之變,幕後黑手另有其人,或許和北地蠻族脫不了干係。

  大秦國與陵國都是受害者,都是被幕後之人操控的對象而已。

  兩國十年戰亂不休,各自受創嚴重。

  陵君行固然對大秦國有恨,但他並非盲目執著於仇恨的人。

  何況就算是仇恨,也講究個大小深淺,也講究冤有頭債有主。

  真兇是一定要揪出來的,但大秦國,他可以打,也可以不打。

  若是因了她,他可以選擇後者。

  兩國議和既定,只要大秦不背約,陵國,絕不背約。

  「所以你的擔心,根本不存在。」

  陵君行一字字道,「無論是你,還是你與朕的孩子,朕絕不會委屈了你們。」

  秦落羽眨了眨眼,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本來她搬出這樣一副大道理,覺得是肯定可以說服陵君行的。

  卻沒想到,陵君行對這些完全不在意,還承諾絕不會委屈她和小孩?

  也是......沒誰了。

  既然講道理來軟的不行,那就只好撒潑打滾耍無賴了。

  「皇上金口玉言,本來臣妾不能不信。」

  秦落羽一本正經道,「可是以後的事,誰也說不好。要不,這次臣妾先把湯喝了,以後臣妾再懷?」

  陵君行臉色沉了下來:「你敢。」

  「那好吧。那臣妾不喝了。」

  秦落羽嘆了口氣,「臣妾讓嬋娟把藥倒了就是。」

  她走到桌邊,端起桌上的藥,似乎是要將藥端出去給嬋娟。

  可人剛走到外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咕嘟咕嘟幾口就喝了下去。

  陵君行察覺不對疾步出來時,那藥已然被她喝得一滴不剩了。

  陵君行臉色鐵青,厲聲道:「秦落羽!!!」

  秦落羽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小表情:「這藥熬都熬了,不喝浪費了。下次吧,下次臣妾絕對不會喝了。」

  心道我可去你的下次吧。

  絕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陵君行額角青筋砰砰亂跳,凌厲的怒意陡然暴漲,然這怒意洶湧而上,卻愣是找不到出口。

  對這個該死的膽大妄為的女人,他打也不能打,罰也不能罰,想要撂幾句狠話都怕她會躲起來哭得好像他欺負了她!

  陵君行被那怒意激得眼前都黑了黑,抬手扶住桌案,極力定了定心神。

  「咔嚓」。堅硬的梨花楠木案角竟愣生生被他掰折捏碎。

  秦落羽呆了呆,有點被陵君行這個樣子給嚇到了。

  這麼生氣的嗎?

  想起上次陵君行被她氣得吐血,秦落羽略有點忐忑:「皇上......」

  陵君行眼神冷厲至極,盯著秦落羽咬牙切齒道:「秦落羽,你好,你好!」

  秦落羽:「......」

  她不好,她也不想惹他這麼生氣的。

  可這藥她不能不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