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總,如果你是指昨晚那通電話,那我很抱歉,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對通話內容全無印象。至於信息,我看到了,尋思是指你回海城後,我沒有送上關切慰問,我想過給你打電話,但尋思你可能不方便,所以就沒打。」
周承珩冷哼一聲:「你不是睡得迷糊,是醉得迷糊。」
「和朋友喝了兩杯自釀酒……」
「你怎麼會認為我不方便?」周承珩打斷她。
當然是怕周家人因為白天醫院的事,對周承珩輪番批評教育,她打過去,很可能引火燒身。
蘇禾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則說:「我昨天忙到很晚,怕打擾你休息。」
周承珩冷笑:「你說得合情合理,但我一聽,就知道你在撒謊。」
「我沒……」
話沒說完,響起嘟嘟嘟的忙音,是周承珩掛了電話。
蘇禾準備回撥過去,想了想還是作罷。
周承珩火氣大,她不必上趕著觸霉頭,但因著老闆與員工的不平等地位,她還是寫了條道歉簡訊回復過去。
直到回家吃了午飯,周承珩都沒回,倒是接到了高翔的電話,說請示過領導,競標金額可以在2%至5%之間浮動,標書也需要重新修改。
蘇禾立馬打開電腦,改好後,發到周承珩的郵箱。
周承珩回復很快,對有歧義和錯誤的地方進行了標註,她參照標註修改後又給周承珩發過去。
半個多小時,又被周承珩打回來,蘇禾修改完又發過去。
整個下午,標書打回了四五次,蘇禾一度懷疑周承珩是帶著情緒工作。有問題的地方可以一次性說清楚,一而再的這種操作,像是故意折騰她。
又一次被打回,已經快凌晨,蘇禾再好的脾氣也有些頂不住了。打開文檔,發現這次周承珩壓根沒做任何標註,只寫了兩個冰冷的字——重做。
她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鎮礦泉水,冰水穿腸過,但澆不滅心頭的火。
回到臥室關上門,她拿起手機給周承珩的微信發信息:「小周總,你醒著嗎?」
周承珩直接打了視頻電話過來,蘇禾接通時把視頻通話切換為語音聊天模式:「小周總。」
「關掉視頻,是不想看我?」
「是不大方便。」
周承珩的興致不是很高:「說事。」
「我是想問剛才的郵件是不是發錯了?」
「恩?」
「沒有你查閱批註的痕跡。」
周承珩笑了:「你在指責我辦事不周?」
「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禾,你完全依賴我的意見,我指哪改哪,是個聽話的兵,但絕對不是我想要的好兵。」
周承珩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所謂再一再二,但不能再三,在我第三次指出新問題的時候,你就該動腦子對整個文件進行重新評估,必要時甚至可以推翻重來。你倒好,沒有悟到一點,反倒指責我沒有做到位。」
蘇禾想說不是這樣的,可因為羞愧,完全說不出解釋的話。
周承珩頓了頓:「哭了?」
「沒,你說得對,因為時間緊,又是第一次接觸標書,所以過度依賴你,是我的問題。」
「依賴你」這三個字,周承珩聽得挺爽的,再次開口時,聲音溫和不少:「知道你是第一次,所以我相對寬容,不然你白天就已經被人事通知捲鋪蓋走人了。」
「謝謝小周總,我今晚加班改好。」
「行,改好發我。」頓了頓,又說,「不論多晚。」
「好,那我掛了,你早點休息。」
周承珩清了清嗓:「改之前,從頭把我標註的內容看一遍。」
蘇禾掛了電話逐一打開文檔,才發現周承珩的批註貫穿了整個文件,整合起來就是完整的修改思路。
蘇禾的思路豁然開朗,罵自己榆木腦袋的同時,對周承珩的評價也打心底的有了改觀。
甚至有些認同高翔對周承珩的評價。
周承珩這種身份的人,想要什麼樣的人才都能招到,這種手把手教她的行為,是她本人都會匪夷所思的程度。
大概周承珩真的把她當成了自己人,才會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不嫌麻煩的親自教導,而她還愚鈍的沒有領會到周承珩的良苦用心。
她的讀書生涯中,最常聽到的評價就是聰慧伶俐,可在周承珩面前,卻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一而再的誤會誤解。
她想,她應該摒棄不好的初印象,重新正視周承珩這個人了。
既然暫且不能擺脫他,倒不如加入進去,也許真的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