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陛下大喜!
隨著淮安戰事的結束,由長江進入黃淮的水道便被徹底打開。
至此,明軍的內河艦隊不光可以沿黃河凌迫徐州、開封,還能沿淮河進逼合肥、襄陽。
如此情形之下,都不需說兩淮、南陽如何如何,便是山河四省亦得時刻提防明軍的到來。
不過朱慈烺在獲得這等戰略主動後並沒有搞什麼四面出擊,僅只讓宿衛左右兩軍分別進逼襄陽、合肥便再無其他動作。
這倒不是說他對收復失地沒有興趣,實在是財政方面略有些吃緊了。
攤子鋪得越開,越知道什麼叫花錢如流水。
當初他只有應天、杭州兩地,僅是從趙之龍府中抄出的一百多萬兩便支持著大軍完成了江南之戰,此時半壁江山都已握在了手中,四處搜刮來的近一千萬兩白銀卻連半年都未曾撐到。
修路得要錢、工廠得要錢、安頓流民得要錢、向北用兵得要錢,要是再加上給西班牙的借款和朝廷的正常開支,若非有靖武二年的春稅頂著,恐怕朱慈烺又得給地方士紳一個發難的機會了。
不過話說回來,錢到底是個好東西,花到哪裡,哪裡立時便有反應。
便拿修路來說,西南的幾位封疆在獲得朝廷撥款之後,一方面在工部派員的協助下開始了對茶馬古道的勘察,另一方面便開始了徵集民夫等準備工作。
若換做過去,官府派下的徭役能將一戶溫飽之家給弄得家破人亡,但這一番朝廷不僅給參加開路的百姓發了工錢,朱慈烺還專門將錦衣衛、咨議局、都察院的人同時派到了地方。
當然,權力在手自免不了有地方官員借著開路之名肆意妄為,但在這三個衙門的分別偵緝之下倒也能算是有一人查一人、有一家滅一家。
待到此時,西南的開路工程正在轟轟烈烈地進行之中,遭到嚴懲的官員士紳也早就過了兩手之數。
如此情形之下,這個由三省聯動的龐大工程雖然動用了百萬級別的民壯,但不僅沒搞得天怒人怨,在百姓口中還是皇帝老子給大家謀了一條生路。
要知道這條路大部分都在雲貴,八成左右的民壯也自兩省募得,而這兩省的百姓們在太平年月也只是守著那三分地苦哈哈地活著,於這戰亂將熄之時更已到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地步。
要是換做早年間,熬不過去也就熬不過去了,他們的死活當也無人關心,可這一番,朝廷不單給了一個能夠混口飽飯的夥計,更還按著出工時長發下了工錢例銀。
兩相對比之下,誰還不曉得誰是真對自己好,皇帝老子自也成了真正的君父。
值得一提的是,在朝廷的影響力通過這番工程逐漸滲透至西南三省各個角落的同時,朱慈烺在官員遞補的事上又動了點小心思。
他於開工之前便直接下旨,修路的過程中發現情弊自是嚴懲不貸,但若有功亦不吝賞賜。
在這份聖旨的作用下,西南地界已有七八個知縣換成了胥吏,對於官制的改革便又邁出了小小一步。
「火藥這東西運來運去倒也麻煩,不如從你這裡分出點人手,於重慶再建一座工坊吧。」
待將由內閣匯總而來的修路諸情細細看了一遍後,朱慈烺略一思量便朝著李永茂說了一句,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在聽到這話之後卻面色大變,緊接著竟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察!火藥乃是重要軍需,若將其生產集中一地還能加以控制,可要是放在西南.」
李永茂並沒將後面的話完全說出,朱慈烺卻也曉得他的未盡之意。
說白了,此時的大明火器已經擁有了取代冷兵器的能力,若將火藥的生產掌握在中樞手中,便是有兵馬叛亂也生不出太大波瀾。
面對這位重臣的勸諫,朱慈烺倒也沒一意堅持,待緩緩點了點頭後,他便將話題扯到了旁的上面。
「給西班牙的東西運了多少了?」
「回稟陛下,已運走價值一百七十六萬兩的各色軍需,剩下的二十四萬兩當能在尋月內生產完畢。」
早前西班牙曾以呂宋作為抵押向大明換取價值兩百萬白銀的軍需物資。
若大明將一桿燧發槍按著歐羅巴的價格定為十七兩白銀,那麼工廠便得生產出將近十二萬杆燧發槍才能完成這次交易。
按著應天工廠現階段的產量,便是全部轉做燧發槍的生產也得一年多光景。
可話說回來,軍需物資又不是只有火槍。
棉布、火藥、食鹽、白糖,這些東西都是戰爭中不可或缺的物資,若全部以其抵帳,二百萬兩白銀也就幾十船而已。
話到這裡卻不得不提一嘴,此時的歐洲雖然已不似早幾百年一般把白糖當做極其精貴的玩意,但其來源卻還得靠加勒比海的甘蔗種植園。
有著這樣的基礎,就算腓力四世捨不得將其用在普通士兵身上,賣往歐洲內陸也能獲得極大的利潤。
這等情形之下,朱慈烺在運往西班牙的軍事援助里也就毫無心理負擔地加入了大量白糖。
價值兩百萬兩白銀的貨物也便輕易湊齊了。
「嗯,趁著這一次讓學徒們也練練手,左右也就是操控手鑽,當壞不了什麼事。」
話到這裡,朱慈烺便頓了一下,隨即就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在題本堆里翻了起來。
見此情形,已然習慣陛下風格的李永茂自然明白有關自己的事已經了結,隨即便後退一步將靠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周全,趙德玉那裡做得怎樣了?怎沒見過他的本子?」
果然,翻了一陣之後朱慈烺便朝周全問起了織造局的事情,只是這趙德玉畢竟屬於內廷序列,他的本子又怎可能混在內閣送來的題本之中?
「回陛下,趙德玉的本子不在這裡。」
一面說著,周全便從桌案的另一側翻出了一份奏疏,待小心翼翼地送到自家陛下面前他才輕輕退到了一邊。
反觀朱慈烺這裡卻未因這番疏漏而生出太多情緒,方一翻開便細細看了起來。
這趙德玉自是個慣愛溜須拍馬的,但與此同時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完全領會了朱慈烺的意圖。
在這份奏疏中,他詳細說明了織造局如何替商賈和工廠牽線搭橋,以提高生產效率,又如何說服商賈用低價向新西班牙傾銷,在最短的時間裡摧毀當地的紡織行業。
若只如此也便算了,畢竟這些都是朱慈烺曾經安排過得,最為關鍵的是,他在奏疏的末尾還專門提及了有些商賈苛待工人的事情,並希望朝廷能夠對其進行懲處。
朱慈烺很清楚,似這等人物根本不可能將工人的死活放在心裡,他這行為的本質其實也就是投機罷了。
所謂楚王好細腰,多有餓死者。
朱慈烺雖然變著法的懲治地方士紳,但在對待百姓時卻表現得極其優渥,而這等情形落在投機者眼中自然算是進身之階,趙德玉專門提出此事自也算是對皇帝的另一種奉迎。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奉迎是朱慈烺需要的。
不論各人心中到底如何作想,只要他在做事的時候略略考慮到百姓的死活,那對大明的穩定自有千般好處,這天下也便亂不起來。
有著這番想法,後面的事情自也不難想見,待朝李永茂問了問有關織機的事情之後,他便感慨了一句。
「沒想到這趙德玉還是個可用之人。」
話音落下,各人自得奉迎兩句,可誰曾想各人話音還未落下,自殿外卻傳來了一陣極為喜悅的高呼。
「大喜!大喜!」
大喜?
莫不是合肥、襄陽已然戰罷?
不對,軍令才發了幾日,便是當地清軍望風而降也不會這麼快。
那會是什麼大喜?
心中念頭轉了一番又一番,朱慈烺的眉頭卻在這報喜聲中逐漸皺了起來。
掌權這麼長時間,他越來越不喜歡事情超出掌握的感覺不論好壞。
這也不難理解,就似那帳目一般,不管錯了一厘還是一兩都代表了帳目出現了錯漏,而在這大明的權力中樞,不論發生何種超出預料的事情都代表他這個皇帝已經失去了對這個方面的控制。
片刻之後,一名滿臉喜悅地小內監出現在了暖閣之外,待行了一番大禮之後,一個讓朱慈烺直接愣在原地的消息便從起口中吐了出來。
「陛下大喜啊!皇后娘娘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