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深淵裡的蘋果（1）

  兩分鐘之前，楚楚還在想是不是應該辭職回家，現在看著鼻血長流的方圓…

  當街毆打董事長…

  她覺得這件事已經由不得自己想還是不想了。

  他怎麼會在這呢？

  他為什麼會搶弟弟的錢？

  楚楚又心疼又緊張又莫名其妙。

  瞪了楚巡一眼，嬌俏的臉蛋卻看不出半分兇狠。

  那股懵勁兒過去，楚楚一下子就怕得跺腳，給方圓遞紙巾的手都在抖。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去醫院吧，你鼻…撲哧，你鼻子歪了呀，怎麼辦呀！」

  楚楚急壞了。

  方圓晃晃頭，忍著鼻尖的酸痛，用紙巾捂著鼻樑一掰，軟骨就正了回來。

  「我的個天，你別在辦公室了，跟鄒安混吧，戰鬥力相當可以。」

  楚楚嘟嘟嘴，又想哭又想笑。

  楚巡在一邊直接傻了眼，這人…誰呀？

  方圓彎腰從地上幫她把包包里飈出來的東西撿起，說：「等會陪我去醫院。」

  楚楚訥訥點頭，不敢吱聲。

  ……

  警察十分鐘後到的，狠狠批評教育了一番楚巡。

  又遠程連線了楚爸楚媽，最後看了看滿臉花的方圓。

  警察問楚巡：「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打架？」

  方圓看看楚楚，楚巡看看姐姐。

  楚楚也看看方圓，對警察說：「我……」

  方圓說：「撞豬上了。」

  警察覺得他說的是撞柱上了，其實他也看到了楚巡破爛的外套，但沒想著多管閒事。

  只問：「你們需要跟警車回去麼？」

  方圓說不用，「我們自己有車。」

  送走了警察，楚楚立刻給父母打電話報平安，又讓楚巡和他們說話。

  楚巡走到一邊打電話。

  楚楚半低著腦袋瓜走到方圓身邊：「疼麼？」

  水汪汪的大眼睛霧氣朦朧，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方圓嘆了口氣：「怎麼沒讓宋超時幫忙找？」

  楚楚說：「昨晚聯繫宋總的。」

  方圓無語。

  楚楚說：「我跟爸媽說了，先陪你去醫院吧，都腫了。」

  方圓卻說：「老人會擔心，我先送你們回去，在鎮子裡拔牙就行。」

  「拔牙？」楚楚不懂。

  方圓朝掛斷電話的楚巡招招手，然後打開車門。

  在他心裡，呆頭呆腦一直是小楚楚的標籤，從未變過。

  「對啊，你那一下把我牙快打掉了。」

  楚楚恨恨拽著弟弟上車，狠狠咬著銀牙，心痛、潰瘍痛，腦瓜兒痛。

  ——

  明天開完家長會就放寒假了。

  楚巡逃學導致錯過了前兩天的期末考試，經過這次事情，父母提前和老師見了面，也沒必要參加兒子零分的家長會，所以一家人準備今天就回山上的家裡。

  錦江從錦合鎮中蜿蜒而過，楚楚姐弟的老家在十幾公里外叫做山木溪的小山村。

  方圓把楚巡卸貨在鎮高中門口，他自己沒下車。

  隔著玻璃看著楚楚把弟弟押送給爸媽和班主任，又跟兩個老人交待了幾句，便連忙跑了回來。

  他能看出來這妮子風塵僕僕滿身疲憊，但沒辦法，那一下不僅甩得他滿臉花，除了鼻子，連帶著大牙又開始發痛。

  他實在受不了牙疼的感覺，不想忍，又不敢一個人去拔。

  楚楚算是神兵天降，大棒掄完，總該回饋點陪伴吧？

  坐到副駕駛，楚楚低著腦袋搓手指頭。

  偏頭瞅瞅她，方圓說：「哪有牙科診所？」

  楚楚抬起頭往外面四下看看，指了一個方向：「我記得那邊有一家。」

  見方圓兩個鼻孔都插著團面巾紙，鼻頭還紅紅腫腫的造型，楚楚難過又想樂。

  ……

  湘西多山嶺，水系豐富，錦合鎮就在山坳坳里。

  今天天氣好，鎮子的路上人車都不多，建築也大多都是五六層的小樓，樓後就可見翠山白雲。

  方圓把車窗按下一點縫隙，空氣雖冷，卻很清新。

  他說：「不怪這種地方能養出你這種人。」

  「哈？」

  方圓笑笑：「鍾靈毓秀才能養出你這樣的小蘋果。」

  「小蘋果？」

  楚楚轉不過來腦筋，表情萌萌的。

  但知道方圓在誇她，可為什麼夸呀？夸的還這麼突兀。

  他在說自己漂亮麼？

  楚楚有點慌。

  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無可避免的舔到了潰瘍。

  滋啦滋啦的蟄痛從粉嘟嘟的嘴唇里滋生，繼而宛如墨水一般擴散開來，瀰漫在小楚楚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無處可逃。

  她偷偷用餘光看過去。

  只能偷偷，似乎只要面對方圓，她骨子裡的倔強和勇敢就自動隱藏回骨髓里。

  像是靈魂壓制，像是前世的冤家，她拿方圓沒有一絲辦法，愛著，痛痛的愛著。

  《無極》，一個饅頭引發的血AN，後來楚楚自己看了。

  但看不懂，不知道是喜劇還是悲劇。

  她只知道，人生不是電影，可能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

  牙醫是個小老頭兒，雖然穿著白大褂，但亂蓬蓬的頭型就是顯得整個人邋裡邋遢。

  躺在治療椅上，照明燈明晃晃的刺眼。

  方圓大張著嘴，心裡直突突。

  楚楚也是第一次進牙科診所，站在他身邊好奇地四處打量。

  大夫往針管兒里抽了點麻藥，方圓看見了，心更哆嗦。

  大夫對楚楚說：「你站遠點，要不出去等著。」

  楚楚哦了一聲，但立即被方圓伸手拉住。

  見他滿眼恐懼，手都在抖，楚楚捂著嘴笑，往旁邊挪了挪，到底沒出去。

  大夫看看兩人，嘖嘖兩下。

  針頭伸進嘴巴里，方圓立即痛苦地嗯了出來。

  小老頭兒無語：「還沒扎呢。」

  嘴巴被撐開，方圓說不清楚話，囫圇哼哼：「昂，額嗯鬧，奇錢何嗯哈。」

  大夫問楚楚：「他說啥？」

  楚楚說：「他說他知道，提前適應下。」

  大夫和方圓一起睜圓眼睛差異地看向她。

  楚楚害羞著說：「我猜的。」

  麻藥下去，等了幾分鐘上了藥勁兒，大夫操刀劃口。

  緊接著夾子、錘子…就差上撬棍了。

  折騰了半個小時，才把方圓堅挺的那顆智齒搞定。

  縫上兩針，按上紗布，方圓右臉比左臉鼓了一大圈。

  鏡子裡瞧了瞧自己，英俊弱七分，他有些失落。

  大夫說：「別吃辣，別喝酒，恢復快的話，五天能拆線。」

  方圓問：「必須來這兒拆麼？」

  大夫給工具消毒清洗，頭都沒回：「你自己有技術的話也可以在家拆。」

  方圓看向楚楚，「你不看看？」

  「嗯？」

  「我見你一路上舔嘴就皺眉，是不是也牙疼？」

  楚楚搖頭，說自己只是潰瘍。

  方圓問：「你有智齒麼？」

  楚楚搖頭，說不知道。

  方圓指指小老頭，「這大夫手藝不錯，有就拔了吧，早晚的事。」

  楚楚不解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方圓只是在開玩笑。

  天真的點點頭，也坐到了椅子上。

  坐下就是病人，小老頭走過來點亮頭燈。

  「張嘴，啊~」

  方圓翻翻白眼，媽的，對美女就這麼溫柔？

  小老頭兒砸吧兩下嘴：「還行，不用拔，沒露頭呢。喲，潰瘍面不小啊。」

  楚楚抿抿嘴唇，「我去買點藥就行。」

  小老頭兒點點頭，想了想，又看看這對兒年輕男女，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這幾天也要小心些，不要亂吃不該吃的東西。」

  楚楚：「嗯。」

  方圓替她多問了一句：「除了辛辣還要忌什麼東西？」

  小老頭兒瞟瞟他，淡淡道：「你們年輕人知識匱乏，我給你們科普一下，人的口腔深度只有4.5到7厘米左右，嘴唇到喉嚨的距離平均也只有11厘米，所以……不要抻到，她的潰瘍很嚴重。」

  方圓漲了知識，但被這老頭兒的腦洞驚呆了。

  楚楚開始沒懂，但細細一想，立馬就紅了臉。

  又羞又委屈，小妮子低著頭飛快走出診所。

  方圓看著老頭兒：「我謝謝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