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禮物

  因著茉莉姨娘被關了禁閉,府里的下人對溫涼閣的人越發恭敬起來。

  這唯一的姨娘都因為惹了小姐而被關了禁閉,加之顧溫涼越發貴重的身份,自然都是百般獻媚,這日子倒也過得安寧。

  才將將放晴了一天,便又下起雨來。

  顧溫涼身子倦懶,叫力氣大的婆子搬了一張羅漢床到了窗邊,上頭墊了幾層的軟墊,又鋪了一層錦被。

  青桃一遍忙活一邊嘟囔道:「小姐,外邊兒下著雨,雖把窗子支了起來,仍是有風灌進來的,若是著涼了可怎麼是好?」

  顧溫涼放下手頭的書卷,而後望了一眼窗子外頭的光景,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絕於耳,倒是靦腆地笑了笑:「不知怎的,這幾日偏想瞧瞧外頭的雨。」

  於是這日午間,顧溫涼斜斜臥在軟榻之上,腰上搭了一條薄薄的繡雲紋錦被,窈窕的曲線勾人無比,素白的小手之中拿著一卷古舊的書,清潤的瞳孔卻瞥向了窗外。

  從屋裡望出去,便是一片片茫茫雨幕,還有在風中搖曳生姿的花草,是去年顧溫涼隨手在院門口撒下的花籽,不想卻真的長成了模樣。

  顧溫涼又瞧到青桃與琴心打了一把小小的傘從南邊闖過過道,朝著這邊走過來。

  琴心活躍些,便是在雨里,也不時比劃著名什麼,手裡還提著一個小小的籠子,被一層黑幕蒙著,瞧起來倒是有些重量的樣子。

  顧溫涼挑了挑眉,輕輕放下手中的書卷,以手托腮,不錯眼地盯著她們瞧。

  青桃與琴心一走進來,便在門口處跺了跺腳,抖落了一身的寒氣,才提著那黑籠子到了顧溫涼麵前。

  「小姐,猜猜這裡頭是什麼?」

  琴心性子靈動,聲音清脆,惹得顧溫涼莞爾一笑。

  青桃走過來,點了點琴心有些微紅的鼻尖道:「越來越放肆了,虧得小姐性子溫軟,不然叫你好受的。」

  琴心低低嗚咽一聲,捂著鼻尖躲到了顧溫涼的身後。

  「可莫要再尋我開心了,這裡頭是什麼?」

  顧溫涼倒也隨著她們鬧,而後指了指籠子裡的東西。

  青桃用手揭了半面黑幕,露出一個小小的鐵籠,籠子裡關著白白小小的兩個團兒,許是突然見了光亮,兩個小傢伙拱了拱身子,拿著毛茸茸的尾巴對準了顧溫涼。

  「這……這是什麼?」

  顧溫涼溫潤的眼中放出光亮來,她站起身來,搭在腰間的錦被順勢滑到榻上。

  青桃與琴心對視一眼,面上皆是笑容,而後還是青桃掀了另一面兒的黑幕道:「這是禹王殿下使人送到府上來的,說是要姑娘挑一隻兒養著。」

  「聽送來的小廝說,這是兩隻還未斷奶的小雪狐,十分有靈性,小姐快瞧瞧吧。」

  顧溫涼再是清冷,也受不住這樣的誘惑,當下就走到籠子跟前,躊躇片刻,試探著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戳了戳其中一隻白糰子的尾巴。

  軟軟絨絨的,如同上好的絲綢!

  顧溫涼麵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明眸皓齒灼灼光華,而後仰起頭來問:「能否將籠子打開?」

  青桃見她開心,自然是含笑將那鐵籠打開了半道口。

  裡頭有一隻小傢伙聽了動靜,下意識地朝著顧溫涼這邊晃腦袋,眼睛還只睜開了一條細小的縫兒,嘴裡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嬌嬌弱弱的叫人想捧在手心裡。

  顧溫涼小心翼翼地伸出白嫩的手心,那隻白糰子用粉嫩的鼻尖蹭了蹭她溫熱的掌心,而後將小腦袋靠在上頭,尾巴捲住半個身體,不動了。

  「殿下叫我選一隻?」

  顧溫涼心都化成了一灘水,眼睛一直黏在那白糰子上邊,一邊問青桃。

  「送來的小廝是這樣交代的,人還在外頭候著,小姐可要傳進來?」

  因是小廝,所以不好貿然進女子閨房,只得在外頭候著。

  顧溫涼忍不住低低嘀咕一句:「怎的就不派個丫鬟過來?」

  青桃聽了不免笑著道:「京都誰人不知禹王殿下潔身自好,近身伺候的全是清一色的小廝呢。」

  顧溫涼將手心裡那顆小小的白糰子拖起來,眼也不眨:「去問問那小廝,能否兩隻都留在這。」

  青桃一聽,不免訝異,也還是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顧溫涼將另外一隻也報到榻上,小小的兩隻不多時又靠在了一起,她坐在一旁,孩子氣地摸了這個又戳一下那個。

  她難得這樣喜歡一樣東西,臉上的笑意幾乎沒有停過。

  過了不多時,青桃便走了進來道:「小姐,那人說這雪狐是一對兒,王爺特意吩咐了,叫小姐挑一隻養著,另一隻帶回王府由王爺養著。」

  顧溫涼手下正摸著一隻狐兒的尾巴,聽了這話,臉慢慢地漲成了六月天邊的雲霞色。

  心中又嗔又怒,當著這樣多人的面,這樣的話,沈徹也竟真的說得出口。

  顧溫涼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這兩隻白團兒,怎樣瞧都歡喜到不行。

  一隻好動活潑些,一隻卻只知呼呼大睡,露出粉嫩粉嫩的小肚皮。

  顧溫涼最終選了那隻趴在她手心裡睡覺的那隻,將它捧在手心裡,一邊道:「快將那隻拿走,別叫我瞧見了。」

  不然等會子說什麼也要留了兩隻下來!

  顧溫涼這一日笑的比往日的一周都要多些,青桃少見她這般孩子氣的時候,忙不迭忍著笑應了。

  顧溫涼將嬌嬌小小的一團兒捧在手心,動也不敢動亂動,與那幼狐大眼瞪小眼。

  「還未取得名字吧?

  等會子我翻翻史籍再定。」

  顧溫涼一邊將壓箱底的上好玉盆取出,準備用這個當它的窩。

  青桃忍住笑:「小姐,王爺已賜了名。」

  「小姐手中的這隻出生早些,便叫大白……王爺那隻,叫……叫小白。」

  「……」

  顧溫涼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大白,細細瞧了片刻,才幹巴巴地附和:「倒真是挺白的。」

  禹王府。

  沈徹瞧完手裡最後一份摺子,才問已候了許久的小廝:「東西可送過去了?」

  「是,王爺。」

  沈徹滿意地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似是想到什麼,嘴角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她可有說什麼?」

  那小廝生得耿直,撓了撓腦袋,倒是一字不落地回了:「顧小姐抱怨了一句王爺身邊伺候的怎都是小廝,還問能否兩隻都養了。」

  沈徹高深莫測地眯了眯眼,顧溫涼打小就喜歡這樣的小東西,既然喜歡,自己就陪著她養上一兩隻。

  沈唯說得有道理,往後時間這麼長,就不信她還要再眼瞎一次!

  禹王爺頗為怨念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