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馨一撇之下不曾掙脫,再對上衙婆時,便身子一僵,面容漲紅,痛得眼淚滾滾,喉間呵呵作響,卻掙扎不得。
「你得罪誰不好,為何偏要得罪沂王爺呢?」衙婆嘴中「嘖嘖」作響,渾濁的三角眼裡滑過一抹幸災樂禍的光芒。
張寧馨瞪了她,吱吱唔唔的掙扎著。
便在這時,衙婆的手一松,對外道:「提進來吧。」
尚不曾看到那進來的人,鼻子下便是一股令人做嘔的惡臭味,直熏得牢中的人頭暈眼漲。
不多時,便看到兩個身材瘦弱的老嫗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前者是手裡拿了一個竹製的長勺,後者卻是手裡提了一個漆黑骯髒的木桶,那臭味便是從那木桶散發出來的。
張寧馨驚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忘記了下頜的痛疼,懵然的道:「你們要幹什麼?」
衙婆呵呵笑了數聲,一字一句道:「不幹什麼,沂王爺嫌你的嘴太臭,讓老身幫你好好洗洗嘴。」
話落,自袖中摸了兩個紅棗出來,一左一右的塞了鼻孔,又抽了一塊白色的帕子,系在臉上。
一切妥當後,才示意提桶的老嫗道:「打開吧。」
那老嫗便揭開了那木桶的蓋子,瞬間牢房裡便瀰漫起濃濃的惡臭味。而那木桶里,竟是滿滿一桶糞便。
張寧馨瞬間明白這些人的意圖,一瞬間,瘋了一樣跳了起來,四處躲閃著,「不,不……」
衙婆呵呵笑了道:「大小姐,你昔日償盡這世間美味,老婆子沒別的招待你,好在這東西卻也是獨一無二的,是老身特意為大小姐尋來的,還請大小姐好生品味。」
「不,我不要,不……」張寧馨上跳下躥著,掙扎著想要逃離。然,衙婆一個眼色,那兩個看似年邁的老嫗,一雙雞爪一樣的手卻是抓得張寧馨動彈不得。
「不要,求你……不要……」張寧馨拼命的掙扎著,搖頭,眼淚落了一臉。
「你現在知道求人了?」衙婆森冷一笑,淡漠的道:「早前怎的便那般嘴硬呢?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卻沒見過你這般見了棺材還不落淚的。」
話落,上前拿了那竹勺便在糞桶中攪了起來,續而裝了滿滿一勺糞便對老嫗喝道:「撐開她的嘴。」
老嫗探手自懷中取出一個打通的竹筒不由分說的便塞進了張寧馨的嘴裡,下一刻衙婆手裡的竹勺便就著那竹筒灌了下去。
一側,親眼目睹著這一幕的蘇夕蓉眼一閉,軟軟的倒在了一堆破絮中。
「沒見過這種人,人家都說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人卻是見了棺材還不死心。」雙福嘟喃著,憤憤的罵道:「這樣的人,就該讓王爺向皇帝請旨,將她凌遲了。」
「就是。」雙全瞪了雙福道:「王妃說的你可記住了?別總是由著自己性子來。」
「哪有啊,我只是討厭她那樣死不悔改的德性。」雙福不甘的分辯道。
雙全見她還頂嘴,正想開口訓斥幾句,卻在這時,耳邊響起細微的幾不可聞的步子聲,由不得便步子一頓,下一刻,目光看向面沉如水的紅綃。
「保護好王妃。」紅綃對雙全說道。
話落,手腕利落的一個翻轉,自腰間抽出三尺軟劍,示意轎夫停轎。而雙福和雙全也在這一刻一左一右全神貫注的緊盯著左右方向。
似急雨突至般,原本寂靜清幽的小巷陡的便湧出數十個統一著黑色,俱以黑巾蒙面的漢子,他們無一例外的手執寒光凜凜的刀刃,露在黑巾外的眸子泛著沉沉殺氣。
「好大的膽子!」紅綃手中長劍一抖,發出一聲清脆的鳴聲,目如寒霜般盯著圍上來的漢子,沉聲道:「可知這轎中之人的身份?」
寂靜的巷道中,只聞紅綃冷如冰碴的聲音。
黑衣人互相看了看,下一刻,齊齊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喝聲,「殺。」
「雙福,保護王妃,雙全隨我上。」
紅綃一聲嬌喝,提了手中三尺青鋒劍迎了那些黑衣人便上。
下一刻,便只聽到金戈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其間劍刃入肉的聲音以及悶哼聲不時響起。
兩個轎夫此刻已然將小轎停於靠牆處,各自抽出隨手的兵刃同雙福三人一道將轎子圍在身後,但凡有偷隙迎上來的黑衣人二話不說便是死招。
空氣中不多時便泛起了濃濃的血腥氣,蘇慕雲不由得便扶了轎子乾嘔不止。
「王妃,您沒事吧?」雙福聽得轎中蘇慕雲的乾嘔之聲,著急的問道。
「我沒事,你不用擔我。」
雙福看著那些人目露凶光,便是受傷了也不放棄直直朝轎子的方向撲來,由不得提聲對紅綃道:「紅綃姐姐這些人都是死士。」
紅綃百忙中抽聲應道:「你待如何?」
雙福想說一道用毒,毒死這些雜碎。但卻猛然記起,自蘇慕雲有了身孕後,她身上便不帶那些毒粉了,此刻哪裡還能尋到毒!
「紅綃姐姐發信號給王爺。」
紅綃探手便要自懷裡取出信號彈,不想那些死士卻是不要命的圍了上來,人人不懼生死,只是為了阻止她發出信號。
紅綃由不得便心生焦急,手中的劍也越發的狠歷了起來。
腥風血雨的爭鬥中,小巷深處的某個角落,一人披著長長的青緞色披風,整個人都似要隱於那片青色中一般。眼見得這邊廂爭鬥慘烈,她隱於披風中素淨的臉上卻露出一個淡淡的恬靜的笑容。
「蘇慕雲,你還能怎麼逃?」
「為什麼不能逃呢?」
耳邊似鬼魅般響起的幽幽的聲音,駭得那人猛的回頭,便看到白衣似雪的異域女孩,詭異的笑著看向她!
「是你?」
「沒錯,是我。」
拖兒笑吟吟的上前,屈膝一禮,「拖兒見過晉王妃……」下一刻卻又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哎哎,我忘了,你這會兒已經不是晉王妃了,我該叫你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