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目光一挑,從角落處臉色青白的隆平候一路看了過來,最後停在了清河王妃臉上。
「清河王妃,你怎的會來這淑瀾殿,何時來的,來時,殿中可有異常?」
這是要查案了?
清河王妃哆著嘴,顫了嗓子道:「回娘娘的話,臣妾是內急。約未時三刻的樣子到這淑瀾殿,來時殿中並無異常。」
清河王妃回完話,便低垂了眉眼,安安靜靜的跪著。
不想,許久也不曾聽到皇后娘娘開口,不由便挑了眼角看過去,瞬間對上一道銳利的眸子,嚇得清河王妃立時便低了頭,一顆心「撲通,撲通」似要跳出來一樣。
「清河王妃,既然敢讓人當槍使,那就要隨時做好折的準備,你做好了沒?」
稍傾。
「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說的都是真話,娘娘明鑑。」
皇后娘娘冷冷一笑,沉聲道:「退下去。」
「娘娘……」清河王妃還想再說,可在看到皇后娘娘霜似的臉時,連忙低了頭,拖著軟得不行的腳退了下去。
「梅姑。」
殿外候著的梅姑立刻起身走了進去。
皇后娘娘指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謝蘭亭,「弄醒她。」
「是,娘娘。」
梅姑恭身上前,取了桌上的茶壺,走到謝蘭亭跟前,將壺裡的水對著謝蘭亭的臉便倒了下去。
「咳……」
謝蘭亭被那水一激,立時醒了過來。
才睜眼,便對上梅姑肅沉的臉。也看到了梅姑手裡那把尚滴著水的茶壺。她緩緩的攥緊了袖籠里的手,下一刻,驀然翻身坐起,手腳並用的朝皇后娘娘爬了過去。
「母后,母后您要為兒臣做主啊,兒臣真的冤枉,兒臣沒有……」
梅姑恭身應是,退了下去。
退到殿門處,耳邊響起一聲極輕的輕「嗤」聲,極具不屑與鄙夷。梅姑只頓了一頓,步子卻是不變的繼續朝前。
「好了,這屋裡沒有外人,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蘭亭惶惶的抬了臉,看著眉眼能擰出水來的皇后娘娘,嘴唇哆了又哆,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你是不知道怎麼說還是不敢說?」皇后娘娘微微垂了臉,居高臨下的看了謝蘭亭。
「母后……」謝蘭亭委屈的看了皇后娘娘。
「隆平候。」
皇后娘娘卻是看也不看她,對張廣嗣道:「隆平候,你來告訴本宮,你是如何到此的?」
張廣嗣咬牙提著僵硬的腳,朝皇后娘娘跪行過去。
「咚」一聲,重得的磕在了地上。
「娘娘,臣本在前殿用席,不想晉王與沂王斗酒,沂王點了臣做證人,期間不小心將酒壺打翻,皇上恩典容臣於後殿換衣,臣正在換衣,聞到一股芳香之味……醒來便在此處。」
張廣嗣話落,皇后娘娘擰了眉頭。
謝蘭亭卻是自隆平候耳中聽出端倪,哀呼一聲,拜倒在皇后娘娘跟前,淒聲道:「母后,母后,兒臣是被人陷害的啊……」
張廣嗣卻是不敢說這樣的話,但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卻已經盡然表明。
「正因為相信你和候爺都是清白的,皇上才只是將你貶為庶人。若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哭嚎?」
謝蘭亭錯愕的抬頭,看著眉目慈詳的皇后娘娘。
「母后……」
皇后娘娘扯了袖籠里的帕子壓了壓唇角,忽的便傾了身子,看著謝蘭亭,挑了挑唇角似笑非笑的道:「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所謂成王敗寇,既然被堵在屋子裡的是你而不是她蘇慕雲,你覺得本宮和皇上應該怎麼做?」
「母……」一瞬間,謝蘭亭目如死灰的看著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緩緩的收了身子,滿意的看著謝蘭亭臉上的神色漸漸僵住。
她當然知道謝蘭亭與張廣嗣是遭人設計。
可是便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成王敗寇,既然你自己設下的陷井沒有套著獵物,卻把自己給逮了,那你除了恨自己技不如人之外還能怎樣?
皇后娘娘站了起來,探手撣了撣大紅宮裝上那看也看不到的灰塵,起身朝殿外走去。
「母后……」
謝蘭亭做著最後的努力,但回應她的是皇后娘娘巍然不動,如山般的背影。
殿門外。
葉司盈扶著蘇慕雲坐在宮人抬來的軟輿上,此刻見了皇后娘娘出來,蘇慕雲掙扎著要從軟輿上起身行禮。
皇后娘娘幾步走到她跟前,探手按了她道:「六弟妹,快別動。」
蘇慕雲還要堅持,皇后娘娘便詳裝生氣道:「你這是想讓六弟再跟我生一回氣麼?。」
蘇慕雲這才聽了皇后娘娘的話,依在軟輿上。
「娘娘,晉王妃她……」
皇后娘娘嘆了口氣,柔聲道:「她都那樣對你了,你還幫擔心著她,真是個實心眼的人。」
葉司盈在一邊,適時的道:「母后,我們三人閨中便是好友,彼此心性人品皆有所了解,兒臣也認為……」
「好了,好了。」皇后娘娘擺了手,扶了額頭道:「這些事你父皇已經有了決斷,我們便不要再操心了。」
「是。」
葉司盈與蘇慕雲齊齊應了聲。
皇后娘娘長嘆了口氣,目光淡淡的掠過蘇慕雲,又掠過了葉司盈,最後將目光停在了身後的那處殿門上。
良久再不曾說出一個字。
好在這時,響起內侍的聲音。
「娘娘,皇上去了永和殿。」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正準備吩咐梅姑看守好淑瀾殿,不想一個身影飛快的跑了過來,尚不及到跟前,便急聲道:「母后,母后……」
皇后娘娘蹙眉,這當口,軒轅澈已經跑到了跟前。
「母后,您替我向父皇求個情,不要發落王妃,兒臣相信王妃是清白的,她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