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像是被什麼毒物爬過了,不能撓,一撓便會留疤呢。」
紅綃站在屋外看了屋內的情形良久,直到紅翹抬手扯了自己的頭髮,想要藉由身體上的痛來減輕來這癢時,她才沉沉的吸了口氣,推了門進屋。
「誰,是誰……」紅翹驚惶著回頭,待看清是紅綃後,眸間一喜,幾步上前,站定在紅綃身前,「紅綃,你快去,去請了拖兒來,讓她看看,我這臉到底是怎麼了。」
紅綃默了一默,稍傾嘆了口氣,輕聲道:「你怎麼傻掉了,拖兒在晉王府,輕易脫不了身。」
紅翹聞言,一窒。
「你也別急。」紅綃察看了一番她臉上的情形,想了想,輕聲道:「你再忍忍,等夜裡我陪著你去找拖兒。」
紅翹聞言,連連點頭。
而另一處,主屋裡。
御醫很快便到了,隔著帳子問了脈,說了些沒什麼大礙的話,開了一方榮養的方子,便告退離開。
由始自終,軒轅澈都面沉如水的陪坐在一側。
待得御醫離開,蘇慕雲笑了從帘子後走出來,打趣著他,「這下可放心了?」
軒轅澈唇角微翹給了蘇慕雲一個燦爛的笑。
稍後道:「東邊的恆壽堂一直空著,讓下人們將這屋子好生打掃打掃,我們暫且先搬到恆壽堂去吧。」
恆壽堂?
蘇慕雲愕了愕,看了軒轅澈,輕聲道:「到底是怎麼了,這樣嚴重?」
「也不是。」軒轅澈見她生疑,上前持了她的手,牽她到窗前看著窗外的那片竹林和窗下的一汪水池,輕聲道:「原本是想著這景致看到眼裡舒坦,但卻忘了,這花啊草啊的最容易招蟲了。恆壽堂那邊不一樣,院子裡只有幾棵桂花樹,這時節正是花開的時候,聞著那沁人的花香不比這更好?」
說著沖蘇慕雲眨了眨眼,眼見蘇慕雲目光閃爍半信半疑的樣子。
軒轅澈便低下頭,再她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什麼。
惹得蘇慕雲一瞬間,連脖子都紅了,不依不饒的踢打了他一番。他也不躲,任著她那粉拳繡腿在他身上撓痒痒似的。
兩人嬉笑了一番,軒轅澈發揮他說風就是雨的個性。
那些桂花樹都是有些年頭的,最粗壯的樹幹有小孩腰身那麼粗,樹冠像一把擎天的巨傘,遮去了半個院子的陰涼。
濃郁沁人的馨香將半個王府都給浸染在其間。秋日的風輕輕吹過,婆娑的樹葉,隨風搖曳起來了。金色的花朵像千萬隻細小的蝴蝶一般,纏纏綿綿的飄落下來。
軒轅澈令人在桂花樹下擺放了一桌精緻的點心,又將那梨花木製成的貴妃榻搬了出來,安置在桂花樹下。
也不要旁人侍候,軒轅澈讓蘇慕雲躺在那貴妃榻上,他則將那些洗乾淨的晶瑩剔透的葡萄挑著個大的品像好的,細細的剝了,拿白白的瓷碗裝了,用銀色的簽子插了,餵進蘇慕雲的嘴裡。
院中的桂花樹因為被風吹過,簌簌下起了金黃色的桂雨。
蘇慕雲伸手,想要接住那紛紛揚揚似飄雪般的花朵,不想金黃的桂花落在手上,被她明白如玉的雪肌一襯,那金色顯得越發的嫩,而她的手亦顯得越發的白。
好一副人間絕色!
軒轅澈言笑晏晏的看著眼前的這番美景。
看到動情處,竟是緩緩俯首將她手心間那朵朵花瓣含在嘴裡,細細嚼下咽落。
蘇慕雲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卻只引來他越發狂肆的動作。
下一刻,他探手持了桌上的茶盞含下一口,微微俯首,以口對口,將那帶著桂花芬香的茶水哺進了蘇慕雲的嘴中。
蘇慕雲拒絕不得,只得咽下。
不想,他卻長眉一挑,眉間揚起一抹促狹的笑,挑逗起她來。
蘇慕雲看著眼前被穿過葉縫間的陽光灑下一層金黃色光影的臉,看著他眉眼間那風起雲湧似是永無止境的愛意,心底像是有隻看不見的手,如這懶懶的微風,正在她的心上緩緩的滑過,竊竊的私語著。
蘇慕雲依偎在軒轅澈的胸前,點了點頭。
「你都不肯說出來呢。」軒轅澈不依的捧了她的臉,雙眸灼灼的看著她,「慕雲,我心悅你,你呢,你心悅我嗎?」
蘇慕雲的驀的便想起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是啊,喜歡便要大聲的說出來!
他是她的夫君,她有什麼不能說的?
思及此,蘇慕雲探手撫上軒轅澈那似雕刻般的五官,柔柔一笑,輕聲道:「我自也是心悅你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蘇慕雲看著軒轅澈臉上那似是不肯相信的神色,猶不得便失笑。
他是沂王啊,是艷絕天下,將無數閨中少女迷得三魂失了六魄的沂王,怎的此時卻是這般的不自信!
「你不騙我?」軒轅澈看了蘇慕雲,「不是想哄我開心而撒的謊?」
蘇慕雲差點便要失聲而笑。
但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笑,沂王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她壓下心頭的笑意,以一種自認為已經很認真的神情看了軒轅澈,一字一句道:「我不騙你。」
「那葉蕭呢?」軒轅澈小心翼翼的看著蘇慕雲,「他在你心裡是怎樣的?」
蘇慕雲有瞬間的怔愣,但剎那之後便重新笑著看了軒轅澈,「他和你是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軒轅澈追問著。
蘇慕雲想了想。她自是知曉不能告訴軒轅澈,是因為她知曉前世之事,才會在最初的開始便不曾試想過與他的可能,才會在萬般絕望之下想要依附那個男人,想要改變他一生的悲劇,給自己給他一個幸福的權力。
無關情愛!
「你是可以共生死之人,而葉蕭……」蘇慕雲頓了頓,在軒轅澈執著而熱切的眼神下,淡淡一笑,輕聲道:「他更像是一個兄長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