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同意。」
軒轅澈斷然道,「兄長也不可以。」
「好,聽你的,兄長也不可以。」蘇慕雲笑著,看著一臉孩子氣的軒轅澈。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感覺到了他的不安,他的燥怒……如果她的柔順能撫慰他心下的惶惑,她願意,如他所願。
葉蕭於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十月二十六,太子妃葉司盈誕下皇長子也是皇嫡子。大亂之後的大慶朝因為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再次洋溢著喜氣和活力。便是那綿亘在皇室之間若有若無的陰霾似乎也漸漸散開。
五天後,十一月一日皇宮設宴,命婦及三品以上臣工家眷入宮,朝賀小皇子誕生。
是日,蘇慕雲隨同諸命婦入宮朝賀。
待完成了朝賀、獻禮、頌吉,一番禮儀後。蘇慕雲看著身邊華服麗裝的宮人、命婦,卻生不起絲毫的歡喜之情。反而胸口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沉悶壓抑。
司盈,那個與她惺惺相惜的女子,她們之間的友誼會走向何處?
「沂王妃,太子妃有請。」
蘇慕雲折身看著三步開外笑容溫婉的雪盞,點了點頭拾步朝前走去。
周朝命婦們面面相覷,人人形色複雜。
必竟葉司盈適才只是令女官抱了小皇子出來與眾人見了一面。並沒有人有些殊榮被太子妃私下召見。於是,這會子看向蘇慕雲的目光,有探詢,有好奇,更有嘲諷以及忌憚。蘇慕雲迎著眾人的目光,微揚下頜,目不斜視,步履從容的走過。所過之外,那些不論是以怎樣目光看向她的婦人,無不斂襟低眉,俯首行禮,恭然退到一側,讓出身前之路。
葉司盈被安置在歷代諸君正妃居住的鳳瀾殿,才步入正殿,剛踏入層層垂幔,耳邊便響起一陣銀玲似的笑聲。
「母后,您看,他笑了。」
蘇慕雲蹙了蹙眉頭,皇后也在這?
那另一個聲音可想而知便是誰了。
蘇慕雲尚在猶豫,耳邊已經響起雪盞的聲音。
「太子妃,沂王妃來了。」
「快請了進來。」
一眼,蘇慕雲便看到了含笑看過來的皇后娘娘,她的身側是嬌笑如花的謝蘭亭。
蘇慕雲福身行禮,「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笑容慈詳的道:「六弟妹快快免禮。」
話落,又使了身側的宮人搬了錦墩上來讓她坐。
蘇慕雲謝過之後側身坐了,這個時候才看到半靠在床榻之上的葉司盈正目光複雜的看了過來。蘇慕雲對著她,綻開一抹由衷的笑,輕聲道:「恭喜太子妃喜得麟子。」
「謝六王嬸。」葉司盈在榻上輕聲答道。轉而又對一側的侍候的玉翅吩咐道:「去,將小皇子抱得六王嬸看看。」
「是,太子妃。」
玉翅上前從小床上抱起用明黃襁褓裹著的小皇子,小心翼翼的走到蘇慕雲跟前。
剛剛出生的小娃娃,像個小老頭似的鄒巴巴的,被玉翅抱在手裡也不哭,睜隻眼閉隻眼迎著蘇慕雲看。初生的嬰兒那般嬌嫩,眉目依稀間可以看見父母的影子。
蘇慕雲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回頭看向榻上的葉司盈道:「小皇子可真有趣。」
「是啊,六王嬸,」謝蘭亭笑了上前,「六王嬸你抱抱他,剛才母后抱他,他還對母后笑了呢。」
蘇慕雲笑了笑,抬眸看著謝蘭亭,輕聲道:「不了,我沒抱過小孩,等會只怕小皇子生氣我手腳重,不笑反哭,到是不好了。」
謝蘭亭聞言,目光怔了怔,稍傾笑了道:「我原本還想抱一抱的,聽六王嬸這樣說,我也不敢抱了。」
這邊廂,皇后娘娘呵呵笑了道:「六弟妹,你可要加油了。早些為六皇弟開枝散葉才是,不然到時我的皇孫都會走路了,還得沖你那襁褓中的娃娃喊皇叔,我這皇孫也太委屈了。」
「臣妾謹記娘娘教誨。」蘇慕雲微微頜首。
皇后娘娘一言說完,又轉眼看向謝蘭亭,「晉王妃,你也是啊,皇家最要緊的便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才能江山萬年,代代有人。」
「是,兒臣謹記母后教誨。」謝蘭亭福身應道。
皇后娘娘看了眼床榻之上的葉司盈,眉眸微轉,笑了道:「我知道你們閨中便是好友,既是如此,我也不在這耽擱你們敘情了,只一條,切記住,太子妃才剛生產,莫要累著了。」
「是,娘娘。」
皇后娘娘又起身走到葉司盈跟前,溫聲叮囑了幾句。
這才帶著宮女內侍離開。
屋子裡便只剩下謝蘭亭,蘇慕雲,葉司盈三人。
曾經無話不說的好友,今時今日卻只是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三五不時的說上一兩句閒話,大多的時候便是靜默。
這般坐了小半刻鐘,便在蘇慕雲想要找個藉口,離開時,謝蘭亭卻在她之前,起身道:「司盈,我出來得早,府里還有些事沒處理,便先走了,等過些日子我再進宮來看你。」
床榻上的葉司盈照例客氣的留了留她,見留不住,便使了雪盞替自己送了她出去。
待得謝蘭亭一走,葉司盈又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玉翅。
玉翅會意將屋子裡的人都領了下去,她自己則親自守在大門外。
蘇慕雲知曉這是葉司盈有話要跟她說,果不其然,下一刻葉司盈便看著她,淡淡一笑。
「慕雲,」葉司盈看著神色有些怔愣的蘇慕雲,眨了眨眼道:「我可都聽說了。」
蘇慕雲一笑,輕聲道:「你都聽說了什麼?」
葉司盈卻是斂了臉上的笑容,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聲道:「殿下他都跟我說了,雖然我們都覺得這事委屈了六王叔,委屈了您,可……」
「其實也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蘇慕雲垂了眉眼,淡淡的道:「皇上有皇上的難處。」
「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