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壞蛋……」
屋外侍候著的小丫鬟聽得屋子裡那紅木雕花床沉沉響起的聲音,無一不紅著臉低了頭,眼睛像是無處安放一般。
亥時一刻,屋裡響起軒轅澈喊熱水的聲音。
蘇慕雲嬌懶的躺在灑滿花瓣的浴桶中,由著雙福替她擦洗身子。
雙福看著那原本如美玉般的肌膚上盛開的朵朵紅梅,不由嘖嘖的嘆道:「王妃,王爺他也真下得了手。」
雙全瞪了一眼雙福,輕聲道:「說什麼呢。」
雙福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蘇慕雲這會子早累得骨頭像散了架一樣,哪裡還理會得這兩姐妹之間的小動作。
擦乾身子,換上新的中衣,婆子已重新換了被褥。蘇慕雲不見軒轅澈的身影,不由訝異的道:「王爺人呢?」
「回王妃的話,王爺去書房了,說王妃先歇著,他處理好手頭的事便回來。」紅綃上前回道。
蘇慕雲點了點頭,原想躺在床上等軒轅澈,不想躺著躺著便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間,耳邊響起雞鳴之聲,感覺到身邊的床榻動了動,她懵懵的睜了眼,一個帶著微微冷意的身子將她摟了過去。
「還早,再會睡吧。」
蘇慕雲閉了眼,輕聲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都安排好了。」
耳邊響起軒轅澈帶著倦意的聲音。
蘇慕雲點了點頭,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閉了眼,繼續睡去。
等蘇慕雲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太陽穿破了窗棱將金色的陽光打在了屋內青灰色的地磚上。
羅帳半垂,身邊空空如也。
她起身。
她尚沒回過神來,帳子被人撩起,雙福笑盈盈的看著她。
「王妃,您醒了。」
蘇慕雲還有片刻的糊塗,「王爺呢?」
雙福侍候著蘇慕雲下床,穿衣,一邊輕聲道:「府里出了點事,王爺正在處理。」
「出事?」蘇慕雲疑惑的看了雙福,「出了什麼事?」
雙福抿了抿嘴,眼見雙全正招呼著丫鬟打水,沒往這邊看來,便有些幸災樂禍的輕聲道:「紅翹出事了。」
「紅翹!」蘇慕雲想起那個還著一身紅衣,眉眼嬌艷的丫鬟來,不由挑了眉頭,看了雙福,「她出什麼事了?」
雙福撇了撇嘴,「今天早起,她忽然臉上長滿了紅紅的疙瘩,撓也不敢撓,可是又喊著癢。」
好端端的臉上長滿了紅疙瘩?蘇慕雲怔愣無語。
紅翹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這會子臉上生起紅紅的疙瘩還癢,偏生又不能撓,那是怎樣的一種受罪!
「府里其它人沒事吧?」
雙福連忙道:「別人沒事,就紅翹一人。」
「奇了怪了……」蘇慕雲坐在鏡台前的繡墩上沉思起來。
雙福想起拖兒的叮囑,連忙道:「可能是她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哎呀,王妃,」雙福一把將手裡的東西扔到了一邊,轉身走到蘇慕雲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王妃,天地良心,奴婢跟她無冤無仇的,絕不是奴婢乾的。」
蘇慕雲「撲哧」一聲笑了道:「瞧你緊張的,我又沒說是你乾的,你急什麼。」
「奴婢當然著急了。」雙福抬頭看了蘇慕雲,掰了手指道:「您看這府里誰都知道奴婢會做藥膳,萬一大家也有這想法,以為是奴婢跟她過不去,做的手腳,到時到王妃跟前亂嚼舌頭,奴婢豈不是冤枉死了。」
「好了,你快起來吧。」蘇慕雲抬手扶了雙福,「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你家王妃是那種,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人嗎?」
雙福還想再說。
門帘一撩,紅綃走了進來,挑了雙福一眼,道:「別人說什麼王妃不能信,可這丫頭說什麼,王妃卻是要信的。」
「紅綃姐姐。」雙福不滿的看了紅綃。
蘇慕雲耳聽得紅綃話中有話,紅翹和紅綃都是軒轅澈的丫鬟,雙福和雙全雖然也是,但名義上必竟是她帶進來的人,若是讓府里的那些老人認為是雙福動的手,而覺得是她容不下紅翹,這委實冤枉的很!
便在她打算再追問雙福幾句時,耳邊卻是響起小丫鬟的聲音,「王爺回來了。」
門帘一挑,軒轅澈大步走了進來。
蘇慕雲迎了上前,輕聲道:「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軒轅澈看著蘇慕雲頓了頓,稍傾才輕聲道:「沒什麼大礙,可能是感染了什麼毒物,我遞了牌子進宮,等會御醫會來,正好你也讓御醫給你問問脈。」
蘇慕雲不由便失笑,看了軒轅澈道:「這……」
眼見軒轅澈臉上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只得按下心頭的狐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覺得軒轅澈眉目間似是有著很大的火氣,難道還在對皇上耿耿於懷?
「紅綃,你去收拾下書房,本王等會約了人要談事。」
紅綃應了一聲退下。
半個時辰後,紅綃臉色鐵青的走出了軒轅澈的書房。
站在花園錦簇,剔透玲瓏的天井中,紅綃緩緩的仰起頭看著天空那輪金色的太陽,久久無語。直至陽光灼得眼底生起一片濕氤,紅綃才慢慢的低了頭,抬手胡亂的擦了把,轉身朝另一個院子走去。
她的身後,一雙眸子久久凝視著她,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那對眸子才黯然的垂了垂,掩盡那眸中洶湧複雜帶著淒色的滄涼。
王府西北角,一處僻靜的小院。
紅翹顫了手撫上自己臉上那像是被密蜂蟄過一樣的紅疙瘩,空氣中有暖暖的風吹過,那種酥酥痒痒的感覺又隨之而起。
「啊……」手停在臉前的方寸之間,那種像是被無數隻蟲子爬過而起的癢意使得她恨不得伸手去撓,可是在想起王爺的話後,手又頓在了原地,半天不曾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