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點了點頭,將蘇慕雲扶到炕沿坐下,順手倒了杯茶水遞到蘇慕雲手裡。
「皇上沒有給出處理隆平候府的旨意,問王爺想怎樣。」紅綃將血殤遞出的消息,輕聲說給蘇慕雲聽,「王爺說一切但憑皇上做主,後直便說……」
蘇慕雲抬頭看著紅綃眸底的悲憤,淡淡的笑了笑,輕聲道:「皇上說一切只是空穴來風,不足為信是不是?」
紅綃臉上現起一抹愕色,稍傾卻是點了點頭。
蘇慕雲便緩緩斂了臉上的笑,續而對紅綃道:「去,在聽風亭置上一桌精緻些酒食,再將前些日子明六爺送來的女兒紅溫上一壺。」
「是,王妃。」
紅綃退了下去。
蘇慕雲便端了茶盞坐在那慢慢半響無語。
半柱香後,她長長的吸了口氣,起身朝軒轅澈的書房走去。
她才走到書房門口,便看到紅翹端了托盤從抄手遊廊走了過來,遠遠的見了她,步子一頓,眼見得蘇慕雲抬手去推那扇緊閉的門,由不得急聲道:「王妃。」
蘇慕雲站定,抬頭看向匆匆走近的紅翹,「有事?」
「王妃,」紅翹福了一禮,輕聲道:「王爺書房不得王爺許可,外人是不讓進的。」
蘇慕雲笑了笑,挑眸打量著紅翹的神色,稍傾輕聲道:「你是說我是外人?」
紅翹一滯,臉上便漲起一抹緋紅。
蘇慕雲有點好笑的看著眼前固執的女子,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曉。但一直以來,因著軒轅澈的太度,她不曾將眼前之人當成是必須防患的人。便是到這一刻,她也還是不想為難的她,除了她痴情錯付以外,還因著她與軒轅澈有著多年主僕的情份。
蘇慕雲撩了眼紅翹,抬手推上了那扇緊閉的房門。
「出去,本王什麼都不想吃。」
蘇慕雲步子一頓,有些錯愕的看著窗前立著的那要欣長的身影。眼角的餘光處便看到紅翹臉上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連我也不能進來麼?」蘇慕雲將跨進門檻的步子一收,俏生生的站在了門檻外,佯作生氣的盯了門裡的人。
「王妃。」軒轅澈豁然轉身,看著門口站著的那個似嗔非似怒非怒的人,腳下生風般,一個旋身便到了門口,抬手摟上蘇慕雲的肩,輕聲道:「你怎的過來了。」
她這一番彎彎繞繞的話,只聽得軒轅澈哭笑不得。
末了,蘇慕雲嘟了嘴,轉身便要走。
「哎,」軒轅澈一把抓了她,「好,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蘇慕雲聽著軒轅澈的認錯聲,卻是不依不饒的道:「那我問你,這書房我往後可來得?」
「來得,當然來得,這王府豈有王妃去不得的地方。」
蘇慕雲撩了眼一側面色訕然的紅翹一眼,非是她有心給她難尷,實在是不下猛藥不能治病。她又挑了眉頭看著一臉賠笑的軒轅澈嬌聲道:「那是你的錯,你可願認罰?」
「自是願領罰。」軒轅澈頭點得像雞啄米。
「那便罰你陪我去園子裡逛逛。」
軒轅澈一愕,這邊廂,蘇慕雲已是不由分說的拉他往園子裡走去。
身後,紅翹看著軒轅澈時不時寵溺的看向蘇慕雲的臉,咬了咬唇,黯然的將手中托盤上的茶盞擺到了一側。稍傾,卻又急急的抬了頭看了眼遠遠離去的二人,步子一轉,朝蘇慕雲的屋子走去。
這邊廂,蘇慕雲領著軒轅澈先是在池子邊逗了會兒花鯉。然後又指著那開海棠樹頂的花枝,要軒轅澈折了給她戴。待軒轅澈縱身折了那花,她卻又嫌不好看,不要了。
兩人圍著偌大的王府,東邊走走西邊逛逛的,很快蘇慕雲便累得氣喘吁吁。而這時,蘇慕雲也看到了遠遠的紅綃一閃而逝的臉寵。
她笑著挽了軒轅澈道:「我累了,你背我去聽風亭坐坐。」
軒轅澈二話不說,便低下身子。
軒轅澈便打趣說下次先墊了個迎枕再背她。
兩人嘻嘻笑笑的便上了聽風亭,待看到那治辦得整整齊齊的一桌酒席,軒轅澈腳下的步子一僵。
蘇慕雲已經從他背上輕輕的滑了下來,走到跟前,抬頭看了他道:「說來,我從不曾為王爺侍過酒,今日便由我來侍候王爺一回,如何?」
軒轅澈輕聲一笑,輕聲道:「豈敢有勞王妃。」
蘇慕雲卻已經持了酒壺斟上一杯,遞到軒轅澈手裡,「王爺請。」
軒轅澈接過,深深的看了一眼蘇慕雲,接了酒杯,一飲而盡。
蘇慕雲已笑盈盈的持筷夾了些菜伸到軒轅澈嘴邊,「王爺請。」
軒轅澈張嘴含下那一筷子菜,看著言笑晏晏的蘇慕雲,半響臉上的笑意一僵黯然的道:「他……」
「我知道。」蘇慕雲點了頭,放了手裡的筷子,重新持壺替軒轅澈斟上一杯,輕聲道:「這是我們早就想到的結果,王爺不必介懷。」
「不,」軒轅澈搖頭,「不應該是這樣的。」
是啊,不應該是這樣的!你為他謀盡一切,而他還報給你的又是什麼?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怎樣的?由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他並不是單純的駁你的面子,他還要做給那些朝中大員看。
讓他們知道聖心何意!
「這樣不是很好。」蘇慕雲輕聲道:「你早點看明白了,也好早點做防患。」頓了頓,挑了唇角淡淡一笑,道:「我的目標原也不是隆平候,既然皇上不願發落隆平候這樣也好。」
軒轅澈不解的看向蘇慕雲。
蘇慕雲輕輕的斟了杯酒,眼見軒轅澈伸手來接,她卻是抬起湊到自己唇邊,一仰頭,飲盡那杯酒。在軒轅澈狐疑的目光中,綻開一抹如花笑靨,說道:「他護著隆平候,還能護著周家的三奶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