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問情(1)

  「奶奶這幾天著急上火,病倒了,怕是還不知道夫人也瘋了吧?」劉媽媽一邊幫著劉氏梳頭,一邊問道。

  劉氏詫異的抬起頭,「娘病了?」

  劉媽媽點了點頭,「奶奶等會去看看夫人吧。」

  劉氏點了點頭。

  劉媽媽臉上便有了一抹欣慰的笑。

  碧朱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黃氏,黃氏冷冷一笑。

  「三奶奶身邊的鳳枝呢?」黃氏看了一側的碧雲道:「這幾天都沒看到她在三奶奶跟前侍候。」

  碧雲輕聲道:「這幾日鳳枝都被三奶奶留在院子裡。」

  「哼,」黃氏細長的柳葉眉挑了挑,冷笑道:「她也有怕的時候?」

  碧朱、碧雲同時默了默。

  黃氏擺了擺手,碧雲、碧朱退了下去。

  黃氏斜斜的歪在炕上,撥了撥手裡的暖爐里的炭火。目光幽幽的看著扇窗之外的那片蔚藍的天。

  她怎麼會讓自己的孩子枉死?

  她怎麼會放過那些輕視她,慢待她的人?

  既然劉氏敢在吃食里動手害掉她的孩子,嫁禍給二房,她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祿哥兒可憐,她的孩子便不可憐嗎?血債當然要用血來償。黃氏的唇角綻開一抹幽深的笑意。

  花了那麼多的心思與功夫盯著三房和大房,終於在那天碧雲看到了鳳枝偷偷摸摸的去小廚房,張寧馨只是想給劉氏一個懲戒,可是她不同,她要給劉氏的是一生一世的痛。七葉一枝花,那樣美麗的名字,誰能想到,美麗的背後是一場不動聲色泯滅人性的殺戮!

  黃氏眉眼輕垂,唇角的笑意漸漸斂起,眼角滑下一顆冰涼,跌在她的胸前碎成了一瓣花。

  轉眼便到了臘月二十三,這天又是俗稱「小年」,祭灶的日子。民間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習俗,因此祭灶王爺,只限於男子。

  便連皇宮中也將祭灶列入祭典。

  而這一天真正忙的也只有各家的主婦和宗室的宗婦們,深閨的小姐又或是新娶的嫁娘,卻是悠閒悠閒湊著一番熱鬧。

  書房外,紅綃與紅翹兩人不時的看書房一眼,王爺這一早上已經喊了幾撥人進去問話了,眼見著快午膳了,怎麼說今年也是過小年,總得有點氣氛吧?可是看王爺這情形,今天只怕跟往日沒什麼區別。

  紅綃嘆了口氣,輕聲道:「別的府里,下人都做了新衣,發了紅包,就我們王府當差的是最可憐的,別新衣裳和紅包,只怕連頓好吃的都混不上。」

  紅翹跟著附合道:「可不是,我聽說世子那邊,世子妃給血殤她們一人做了兩身新衣,還派了十兩銀子的紅包。」

  「當真是貨可以比貨,人不能比人啊。」紅綃垂了頭,拿腳踢了地上結起的冰,跺了跺腳,恨恨的道:「不行,我們得趕緊找位王妃回來。有了王妃,肯定就不一樣了。」

  紅翹撇了嘴,淡淡的道:「找個歷害悍妒的王妃回來,第一個將你趕得遠遠的,王爺身沒你的份。」

  紅綃「噗嗤」一聲笑了道:「要趕也是趕你啊,可輪不到我。」

  紅翹一怔,是啊,紅綃只不過是中人之姿,自己雖算不上是花容月貌,但卻也是嫵媚動人。任是哪個王妃怕也是也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身邊有這樣的人存在吧?這般一想,越發的往深里想,越想,心越寒,越想越惶恐。

  「放心好了,你是打小王爺身前服侍的,王妃想動你,沒那麼容易的。」紅綃看著紅翹蒼白的臉色,嘆了口氣,柔聲道:「你只要守好自己的本份,王妃不是那樣不容人的人。」

  「你怎麼知道?」紅翹眼眶微紅,抿了唇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沒進王府前說不定裝得比誰都好,一旦進了王府,只怕……」頓了頓,淒聲道:「只怕連我們的活路都難。」

  「哎,你真是瞎操心。」紅綃連聲道:「我們謹守自己的本份,又沒那什麼非份之想,王妃幹嘛要跟我們過不去。」

  紅翹抿唇不言,紅綃見了,暗暗的搖了搖頭。心道:紅翹啊紅翹,你要是一定要不見棺材不落淚,只怕到時第一個不容你的,不是王妃,而是我們的王爺啊。

  又道,自己這番不厭其煩三番五次的老調重彈,若是紅翹再聽不進去,只怕只能找拖兒那丫頭來了,可是真的要將這些年的情份這樣抹殺掉嗎?

  紅綃出神時,書房的門嘎吱一聲響,從里打開,裡面的人魚貫而出。

  紅綃、紅翹連忙斂下心頭雜亂的思緒,待人都走光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書房裡,軒轅澈正神色專注的看著掛在架子上的輿圖。

  兩人不敢出聲,紅翹輕手輕腳的上前重新替軒轅澈沏了杯熱茶,紅綃則是手腳利索的收掉屋裡之前那些人用過的茶盞。

  「今天過小年。」

  清越的男聲響起,紅綃「哐」一聲,便將手裡的茶盞推到一邊,目光閃閃的盯著軒轅澈,有那麼一瞬間,軒轅澈覺得,紅綃的目光太像一條餓了三天的狗,而自己就是那根骨頭。

  紅翹嗔了紅綃一眼,輕聲道:「是啊,今天過小年。」

  「哦。」軒轅澈收了目光,重新打量眼前的輿圖。

  紅綃怔了一會兒,嘟了嘴,重新去收拾那些茶盞。

  一片靜寂中,紅翹抿了唇偷偷的笑,紅綃卻是恨恨的將手裡的茶盞一股腦的扔進托盤裡,也不管那些茶盞會不會破,更不管這些茶盞都是出自定窯的精品。

  「那茶盞,十兩銀子一隻,破一隻,便從你的月例里扣。」

  紅綃的手一顫,手裡的茶盞「叮」一聲,掉在托盤裡,「啪」一聲,將另一隻撞了個缺口。

  「嗯,不錯,你半年白幹了。」

  「王爺……」紅綃哭喪著臉看向軒轅澈,軒轅澈卻是擺擺手,淡淡的道:「你自己將銀子交到帳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