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問情(2)

  紅綃癟了嘴,捧了托盤朝外走去,才到門口便與一自外而入的人撞到了一起。紅綃抬頭便要斥責,不想卻在看到對方的臉後,眸子裡瞬間滑過一抹狡黠。

  「血殤,你來了啊。」她一邊抬手招呼外面侍候的小丫鬟來接過她手裡的托盤,一邊對身側的血殤發出一聲驚嘆,「血殤,你穿新衣裳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幾年沒穿過一件新衣裳!軒轅澈聽得只唇角抽搐,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紅綃,你……」

  「哎呀,這衣服可真好看,哪裡買的?」紅綃執了血殤的手,上下打量著她。

  血殤蹙了眉頭,她能說麼,只不過是一身黑衫,沒繡花沒扎花的能好看到哪去?但憑她對紅綃的了解,再打量了屋內人幾眼,很快便明白這是紅綃姑娘在發泄不滿。得,還是不開口的好,紅綃是個話嘮,得罪了她,她能將你的耳朵磨出繭來。王爺麼……血殤撩了撩眉頭,在看到軒轅澈眉目間的無奈時,不由便笑了。

  「嗯,這是世子妃新置的。」

  從來話少的血殤大頭領,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句無比配合的話!紅綃只覺得勝利在望。

  「是嘛,世子妃可真好。」紅綃羨慕的道:「我聽說世子妃給你們置了兩身新衣,還發十兩銀子的紅包,是不是?」

  血殤點頭。

  「哎,世子妃人真好。」紅綃輕聲道:「做下人的,關健就是要遇上個知冷知熱的主子,這樣干起活來,才有勁。」

  血殤嘴角抽了抽,死死的咬了舌頭才將那抹笑給忍了下去。

  誰不知道紅綃姑娘是個財迷,往昔便借著各種年節日,沒少敲王爺的竹竿。看來,今年的竹竿還沒敲到……血殤決定再添把火。

  「除了兩身新衣,十兩銀子,世子妃給還從同春樓訂了桌席面,說是我們平日侍候世子辛苦了。」

  超長句!

  紅綃目光連閃,一邊不停的朝血殤使眼色,一邊連聲道:「啊,是嘛,同春樓的席面啊!哎,人活一世,不就是吃穿兩件事麼?全齊了。」

  喋喋不休的紅綃姑娘還想再敲邊鼓,不想軒轅澈卻是淡淡的道:「等血殤跟本王談完事,你可以拿只碗跟了去。看在你是本王的侍婢的份上,不說骨頭,湯湯水水總會給你留些的。」

  紅綃姑娘頓時覺得頭皮像是著了火一樣,她差點就想說,「王爺,您還知道自己有侍婢啊!」但在看到本含笑的血殤瞬間斂盡眉間笑色時,連忙閃身退到了一邊,輕聲道:「我去給你沏茶。」

  血殤點了點頭,軒轅澈對紅翹擺了擺,「退下吧。」

  「是,王爺。」紅翹退了出去。

  雖是數九寒冬,但這會子沒風,太陽當空照,兩人依在院子裡的,曬著暖暖的太陽,聞著空氣中別家院子裡的香味,覺得肚子好像有點餓了。

  「我去廚房做點點心吧。」紅翹輕聲道,「怎麼說也是小年。」

  紅綃點頭,剛想點幾道點心,不想書房裡卻響起「嘩啦」一聲響。光聽著響聲,便知道那是茶盞砸地的聲音。

  紅翹臉色一僵,惶惶的看著書房緊閉的門。

  王爺他多久沒有發過脾氣了?

  「魚腸,」紅綃壓了聲音,輕聲的喚了喚。

  魚腸自角落裡走了出來,豎了食指在唇上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瘋了,那些都是他的手足,這般斬盡殺絕……讓天下人知道了,他……」

  紅綃錯愕的看著魚腸,魚腸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小心點,王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躲著點吧。」

  紅綃連忙點頭,一把扯了紅翹,「雞蛋半翅蜂、黃面香酥、棋子酥,找了廚娘幫你打下手,趕緊做。」

  紅翹點頭,紅綃說的這三道都是軒轅澈比較偏好的點心。只望著,吃得順心了,能不殃及無辜。這會子,誰也沒想著要新衣裳,要紅包了,只求王爺心情能好點。

  屋子裡,軒轅澈面色不明的看著地上的那灘碎瓷,他的身前,血殤眉眼低垂,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王爺,」血殤微抬了眉眼,撩了眼神色難看的軒轅澈,輕聲道:「王爺,請息怒。」

  軒轅澈擺了擺手,清越的嗓音里有著難以掩抑的失落,「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然如此!」

  血殤一窒,誰也想不到燕王為了謀反會製造那樣一起血案,只為堵這天下之人悠悠之口,只為師出有名!自家王爺雖說從知曉燕王之意時,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立場,擺明了態度。費盡心事一一謀劃,只不過是想著能在儘量少的殺戮之下將政權過替。誰曾想,出師之戰,便是齊、代、湘三王之死!

  而謀劃這一切的人正是燕王,他拿自己兄弟的血打開了看似平靜的大慶皇朝的一條血路,矛頭直指今上軒轅瑞!

  「王爺,一將功成萬骨枯。」血殤肅聲道:「今上雖仁厚,卻仁厚得有些過了頭,顯得仁厚有餘,韜略不足,為人耳根子又軟,朝令夕改的事常常有之。燕王爺雖性格較為殘暴,但這些年來封地卻被治理的井井有條,當年又常隨太祖四處出征,文治武略也是常為太祖贊的。即便沒有王爺出手,燕王想要成事也不難,只不過天下蒼生黎民百姓怕是便要陷入戰亂之苦。」

  軒轅澈眉眼輕垂,血殤說的這些他何曾不知?便是因為清楚的知道,軒轅瑞雖是一個好人,但卻不會是一個好皇帝,而燕王雖不是一個好人,但他卻很有可能會是一代明主,是故,他才會不遺餘力的幫著燕王。當然,這其間自也有一母同胞所出的情份在內!

  「世子,他知不知情?」軒轅澈鳳眸微撩,看了血殤道。

  血殤迎著軒轅澈的目光,點了點頭。

  軒轅瑞挑了挑眉頭,淡聲道:「他對這件事的看法是什麼?」

  血殤臉上漾起一抹苦笑,「世子沒有說出任何看法,得到消息後,只是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二個時辰。」

  軒轅澈點了點頭,這才是軒轅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