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愕了愕,人死了不要緊?人死了,你到哪再去找一個讓你上心的,到哪再去找一個跟你對上眼的……等等,雪狐?雪狐!半響,紅綃姑娘杏核似的眸子裡亮起一抹火花。
「王爺,那奴婢不在這侍候了?」
「滾,滾得越遠越好。」
「是,奴婢這就滾。」
紅綃一個縱身,手抱了腳,當真像個球一樣「滾」了出去。
營帳里,軒轅澈將那本一晚上也沒看進一個字的書索性扔得更遠點。
「魚腸。」
「魚腸。」
軒轅澈看著空空蕩蕩的營帳,半響沒回過味來。
良久,他反應過來。
他的侍衛人不見了?
在經過最初的怔愣後,軒轅澈先是覺得得好笑,續而是覺得有點火大,再後來卻是疑惑,魚腸去哪了?
魚腸在哪?
半個時辰後,一陣風旋了進來。
待軒轅澈抬起頭看向那陣風時,他有片刻的怔愣,那個從風中走出來的人是誰?
「魚腸?」軒轅澈猶疑的喊了一聲。
「王……爺。」魚腸不怕冷,可是長時間有山齡間被風吹著被雪灌著,舌頭和嘴還是僵了僵。
軒轅澈起身,繞著魚腸走了一圈,然後指著他身上濕嗒嗒的衣裳,問:「你去哪了?」
魚腸嘿嘿一笑,輕聲道,「屬下找這東西去了。」
便見他從胸前摸出一根拿紅繩捆著的尚帶了泥土的參,遞到軒轅澈面前。
魚腸嘿嘿的搖了搖頭,輕聲道:「王爺為了蘇小姐好讓她跪一晚上,可是蘇小姐身子弱,這又是風又是雪的,屬下怕……」
「你到是體貼她。」軒轅澈眼裡的笑意越發的濃了,上前睨了魚腸道:「本王到想知道,什麼時候你換主子了?」
魚腸最怕的便是軒轅澈現在的這副神情,笑得比誰都和藹,實則卻是想著怎麼抽筋扒骨。軒轅澈進一步,他便退一步,被風吹得發紅的臉瞬間變得青白一片。大大的眼睛四下里張望,想要向紅綃救援,只是他將眼睛瞪得差點出窩,也沒看到紅綃一根頭髮。
「別看了,她也去侍候你那主子了。」軒轅澈淡淡的道。
魚腸心裡便有底了,既然紅綃可以做,他為什麼不能!緩了口氣,討好的看了軒轅澈道:「王爺,這參怎麼辦?」
軒轅澈掃了眼魚腸手裡那枝莖壯須多的山參,臉上神色驀然一驚,魚腸見了,不由便深吸了口氣,戰戰兢兢的道:「王……爺。」
「千年人參!」軒轅澈驚聲道,指了魚腸手裡的那枝山參,輕聲道:「魚腸,這可是千年的人參,你可看好了,不然一不小心,它會原地消失的。」
魚腸瞪大了眼看著軒轅澈,「不可能吧,王爺。」
「怎麼不可能?」軒轅澈笑吟吟的看著魚腸,「你看這參長得是不是像個小娃娃?」
魚腸將那人參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點頭道,「有點像。」
「這就是了,這才是剛成精的,要是那成精已久的,早跑了。」
魚腸到是聽人說過,人參成精的事。但從來沒遇上過。再說,他素來信服自家的主子,現在軒轅澈這樣說,那十有八九便是了。不由眉眼一挑,呵呵笑道:「王爺,那蘇小姐吃了會不會成仙啊。」
軒轅澈挑了挑眉頭,成仙?你當是仙丹呢。臉上卻是神色一穆,略作思考道,「成仙應該不會,不過我曾從一本古藉上看過,吃了成精的人參後,其人容貌會大變與之前宛若二人。」
「那是變好看了還是變難看了?」
魚腸點了點頭,忖道:蘇小姐的相貌雖說不差,可配王爺總差了點。要是這人參能讓蘇小姐變得貌若天仙,那跟王爺不是就很相配了!這般想著魚腸便越發覺得自己這一晚上沒白辛苦。卻渾然不覺自己進了他家主子的陷井裡。
「你可看好了,眼睛都不能眨,一眨,說不定它就跑了。」
「眼睛都不能眨?」魚腸瞪眼道:「我不睡可以的,可是一晚上,眼睛怎麼能不眨?」
「那隨你,」軒轅澈回身,朝自己的床榻走去,邊走邊懶懶的道:「它要是走了,你明天再去找過便是了。」
魚腸在後面悶悶的應了聲,他想問來著,怎麼他放在懷裡也沒跑掉?只,他一直被教育的是,第一,王爺的話永遠是對的;第二,如果王爺錯了,請參照第一條。
軒轅澈在埋身在暖和和的棉被裡時,腦子裡想的是,讓你私自離崗,看你下次還敢私自離崗。只是翻來翻去,卻是了無睡意,乾脆翻身又坐了起來。
「你去看看葉蕭在幹什麼。」
大眼就快瞪成牛眼的魚腸頭也沒回的道:「王爺,不能動。」
「王爺不能動?」軒轅澈霍然抬頭看向魚腸,在看到他直瞪瞪的眼睛時,明白過來那話的意思。想了想,乾脆自己起了站起來,隨手扯了邊上的大氅披了朝外走。
帳蓬外,地上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天空中雪還在繼續的下著,看這情形,似乎有下個幾天幾夜的可能。
軒轅澈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抬腳朝外走去。
寂靜的夜,除了雪花漱漱飄落的聲音,便是遠處樹林裡不時響起的幾聲獸吼。
雪踩在腳下發出「咔嚓、咔嚓」的響,在這樣的夜裡很是刺耳。整個營盤,除了一列列穿著厚重盔甲的士兵沒有入睡,在一趟趟的巡邏外,旁的人怕是都進入了夢鄉。
軒轅澈緩緩的站住了腳,目光停在三丈之外那個被風雪吹打著的身影上。
她會怪他嗎?肯定會的!
她會怨他嗎?肯定會的!
她會恨他嗎?……
軒轅澈似是不勝風寒,攏了攏身前的大氅。極致的五官上是一抹淡到幾近於無的茫然。做這一切,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對她,又是怎樣的一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