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未雨綢繆)

  殷蕙還想著晚宴結束後陪祖父說說話, 老爺子居然喝醉了,被殷聞扶到床上就打起呼嚕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大哥怎麼沒勸著些?」看著老爺子紅通通的臉,殷蕙忍不住抱怨道, 年紀大的人,喝太多容易出事。

  殷聞白皙的臉上也浮著一層紅暈, 苦笑著解釋道:「賓客太多,祖父又好面子, 這還是我幫著喝了幾大碗,不然醉得更厲害。」

  堂兄妹離得近,殷蕙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氣。

  跟過來的殷閬還朝姐姐遞了個眼色, 證明殷聞說的都是真的。

  殷蕙就沒再說什麼。也許今晚殷聞已經夠孝順了, 只是她記著前世的怨恨, 這輩子哪怕殷聞沒有再做錯什麼,她都看他不順眼。包括對蔣維幀也是如此, 她吃過被殷蓉夫君扯後腿的虧,所以即便殷蓉的夫君換人了, 她還是對兩口子充滿了警惕。

  祖父有德叔照顧,殷蕙就告退了。

  殷閬陪著她往大房那邊走。

  「你有沒有喝酒?」殷蕙一邊問一邊對著少年郎那邊嗅了嗅。

  殷閬:「推不過,喝了差不多兩碗。」

  殷蕙驚道:「兩碗?你居然沒醉?」

  殷閬笑道:「可能我天生酒量好吧,這樣也好, 將來與人應酬就不怕輕易醉了。」

  殷蕙:「話雖如此,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儘量少喝。」

  殷閬點頭。

  空中明月微缺,照得院子裡亮亮堂堂的,身後跟著的金盞、長風都是可靠之人, 殷蕙便直言問道:「祖父南下期間,二叔他們可有找你的麻煩?」

  殷閬搖搖頭。

  過繼之後, 殷景善看見他便繃起臉,亦或是當沒看見,趙氏指桑罵槐地罵過他幾句,他都習慣了。至於殷聞,他現在負責平城一帶的生意,是個早出晚歸的大忙人,兩人基本碰不上面。

  殷蕙放心道:「沒有最好,看祖父給你請了兩位先生,應該也看重你了,這兩年你只需跟著先生們學本事,外面的事暫且不用費心。」

  說話間,蕙香居到了,殷閬帶著長風離去,今晚長風會住在殷閬的院子裡。

  金盞伺候殷蕙洗漱。

  重新回到自己住了十幾年的閨房,不用看魏曕的臉色,暫且也不必惦記孩子,殷蕙只覺得渾身輕鬆,仿佛春天換季時脫下厚重冬裝的輕快。

  金盞端著水進來,就見自家夫人赤著一雙白生生的腳趴在床上,小腿支起,歡快地晃來晃去。

  「看您這高興的樣子,不想五郎嗎?」金盞放下銅盆,打趣道。

  殷蕙在摸被子上的刺繡玩,心不在焉地道:「明天就回去了,有什麼好想的,有乳母、銀盞看著呢。」

  金盞:「好了,您快坐過來吧,等會兒水涼了。」

  殷蕙這才一骨碌爬了起來。

  金盞一邊幫主子搓腳一邊感慨道:「剛跟著您搬到王府的時候,哪敢想還能回來住幾次,夫人,我真覺得三爺對您越來越好了。」

  殷蕙笑笑:「確實還可以。」

  魏曕雖然冷,目前看來還是可以跟他商量事情的,並不是那種恪守規矩絲毫不許她僭越的人,儘管他冷冰冰的看起來就是那種人。上輩子她完全被他震懾住了,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對了夫人,下午您歇晌的時候,我跟府里各處的嬤嬤丫鬟們待了會兒,打聽到一點消息,關於大姑爺的。」

  「是嗎?說來聽聽。」

  「大姑爺今年二十七了,雖然一直沒有成親,但身邊一直有通房丫鬟伺候,後來兩家定了親事,大姑爺便痛痛快快地把通房丫鬟打發走了,一心等著大小姐嫁過去。」

  殷蕙竟然覺得這消息沒什麼稀奇的,今日她見到的蔣維幀,瞧著不像有什麼隱疾,既然沒有,這年紀的男人,有官有權的,能受得了常年孤枕難眠?

  金盞嘿嘿笑:「這麼一對比,咱們三爺是不是就越發好了?」

  殷蕙莞爾,伸手彈她的腦頂:「三爺給了你多少銀子,你在這兒巴巴地替他說好話?」

  金盞歪頭躲開,解釋道:「我才沒有,我就是替您高興,別說大小姐,就是世子夫人、二夫人,官家出身又如何,照樣不如您的日子快活。」

  殷蕙想,如果按照這種比法,她確實過得很好了,哪怕將來魏曕會納個表妹做妾,按照他的行事做派,也絕不會寵妾滅妻。只是上輩子她習慣了他身邊就她自己,成親十年後突然冒出個妾來,才一時氣火攻心,直接給氣回了十年前。

  話說回來,她的魂在這裡,那邊的自己不知道怎麼樣了。倘若魂消身死,魏曕睡醒一覺發現她都涼透了,不知會震驚於她的火氣之旺,還是會慶幸少了個阻撓他納妾的障礙,總歸肯定不會悲痛落淚就是了。

  睡醒一覺,殷蕙先去給祖父請安。

  殷墉正在承受宿醉的痛苦,平時紅光滿面的好氣色也沒了,更加顯出老態來。

  「您就該再給我娶位祖母回來,好有人替我看著您。」殷蕙站在老爺子身後,一邊幫他按揉腦袋一邊哼道。

  殷墉笑得肩膀直顫:「胡說八道,我都什麼年紀了,傳出去叫人笑話。」

  殷蕙:「反正以後不許您再喝酒了,喝酒容易中風,我天天跟衡哥兒夸您有一肚子的故事,可不想衡哥兒大了來探望您,卻只看見一個躺在床上嘴歪眼斜的糟老頭子。」

  殷墉也不想自己變成那樣,想了想,嘆道:「好,祖父都聽阿蕙的,以後一頓最多喝一碗。」

  殷蕙這才滿意。

  吃早飯的時候,殷蕙將殷閬也叫了過來,然後殷蕙就發現,儘管祖父對殷閬也還算慈愛,終究還是隔了一層。

  可能祖父還是介意殷閬外室子的身份,又或者祖父將心力都放在了栽培殷聞身上,不想再因為殷閬,與殷聞產生隔閡。

  「今日還有客人會過來,你們姐弟倆說說話吧,祖父去瞧瞧。」

  飯後,殷墉背著手走了。

  殷蕙帶殷閬回了大房,她坐在廊檐下,看殷閬打了一套拳法。少年郎身形挺拔,出拳帶風,竟看不出他其實才只練了三四個月。

  「長風,你覺得如何?」殷蕙問道。

  長風:「閬公子有習武的天分。」

  這時,周叔來了。

  殷蕙就請長風指點殷閬一二,她與周叔到廳堂里說話。

  初七那日殷蕙才見過周叔,今日周叔乃不請自來。

  「可是有什麼事?」叫金盞在門口守著,殷蕙低聲問。

  周叔頷首,道:「先前您叫我安排人手暗暗跟蹤大少爺,我都照做了,只是大少爺身邊有兩個護衛如影隨形,那二人都是老爺千挑萬選的,本事未必比三爺身邊的長風差,我派去的人跟了幾次都被他們察覺了,還好他溜得快,沒叫大少爺抓到。夫人,依我看,如果您沒什麼要緊事,咱們還是別跟了吧?就怕哪天真被抓了去,大少爺再把人扭到老爺面前,咱們沒法交待。」

  殷蕙心中一沉。

  她一直記著廖秋娘的死,上輩子廖秋娘就是這個夏天沒了的,母女倆橫死在同一日,所以她才事先安排周叔跟蹤殷聞,萬一殷聞有加害廖秋娘之舉,她的人好及時阻攔。

  可她低估了殷聞身邊的護衛。

  周叔考慮的有道理,真讓祖父發現她派人跟蹤殷聞,她無法解釋。

  「那就不用再跟了。」

  「夫人,您是怕大少爺算計二少爺?」周叔猜測道。

  殷蕙只能默認。

  周叔:「那您放心,大少爺很精明,真想害人也不會在平城動手。」

  殷蕙便裝出鬆口氣的樣子,免得周叔繼續擔心她有別的打算。

  周叔告辭後,殷蕙也準備走了。

  殷墉聞訊趕了過來,急著道:「不是說吃過午飯再回去?」早知小孫女走得這麼快,他招待什麼客人。

  殷蕙笑道:「想趁現在涼快去街上逛逛,遲了就熱起來了。」

  殷墉:「逛完再回來?」

  殷蕙:「不了,回得太頻繁,您都不稀罕了,就要一年回一次,您才念著我。」

  殷墉又氣又急,氣小孫女說這沒良心的話,又急著想讓小孫女知道,他真沒那麼想,雖然,他的確有一點不高興小孫女撮合他與殷閬親近的舉動。

  過繼一事他已經冷了次子夫妻倆的心,再器重殷閬,長孫誤會了怎麼辦?

  「好了,我逗您的。」見老爺子把自己的玩笑話當了真,殷蕙忙抱過來,撒嬌道:「祖父最疼我,我都知道的。」

  殷墉嘆氣,拍拍她的肩膀道:「別在外面逛太久,不回家,就早點回王府。」

  殷蕙乖乖點頭,在老爺子依依不捨的目光中上了馬車。

  長風騎著馬,默默跟在一側,並不過問夫人要去何處,等馬車停到一家「潼關烤肉饃」的店鋪前,長風才笑了,夫人還真是好吃。

  這會兒街上行人不多,有的吃食鋪子甚至還沒開張,廖秋娘與兩個女夥計都很清閒,看到殷蕙從車裡走下來,廖秋娘趕緊拿圍裙擦擦手,笑容滿面地跑了出來。

  「夫人,總算又見到您啦,您要吃饃嗎?」

  十四歲的廖秋娘,因為在鋪子裡做生意少了風吹日曬,臉蛋養白了很多,杏眼又圓又亮,清澈動人。

  殷蕙笑道:「叫夥計做十個吧,等會兒我帶走,街上人多,你帶我去院裡瞧瞧?」

  廖秋娘便高高興興地將人引了進去。

  「你娘身體如何了?」

  「托夫人的福,鋪子生意好,我也請了更好的郎中給我娘看病,她現在康健多了,還叫我辭了打掃的丫鬟,說她能幫忙做飯呢。」

  「你爹爹呢?」

  「我爹才跟著老爺跑了一次江南,賺了不少賞錢,最近在倉庫幫忙看貨,哎,娘快過來,這就是三夫人!」

  殷蕙就見到了廖秋娘的母親,是個麵皮白淨小有姿色的婦人,臉上殘留一種病態的蒼白,想來還是落了病根。

  殷蕙又逛了逛這棟宅院,前面是鋪面,兩側都是鄰居,若有賊人想上門,只能從後門翻牆過來,但廖家養了一條狗,殷蕙有廖秋娘陪著這狗都警惕地低低哼叫,夜裡肯定是個看家好手。即便賊人餵狗吃了迷藥,廖秋娘身邊還有兩個會功夫的女夥計。

  對於上輩子廖秋娘的死,殷蕙沒有十足的證據,但根據廖十三刺殺殷聞的舉動,殷蕙堅信是殷聞害死了廖秋娘。當時廖家住的地方環境太差,殷聞只需趁廖十三不在,一個人便能悄無聲息地制服了廖秋娘,而廖秋娘臥病在床的母親,就算聽見什麼看見什麼,亦無可奈何。

  但這次不會了,廖家的新宅固若金湯,殷聞很難得手。

  離開之前,殷蕙吩咐那兩個女夥計,無論廖秋娘去哪,她們都要跟著一個,不能讓廖秋娘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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