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晉宇淡淡開口:「方丈說,這藥最好配甘泉寺後山百花露服用,方才能達到最佳服藥效用。」
康國公夫人笑開,爽朗開口:「這還真是巧了,我們幾人府上那幾個丫頭正打算明日去采百花露。」
李瑢也覺得有如天助,看向司晉宇的眼神更加柔和。
之前不過是聽聞,如今看到真人,確實是風度翩翩,年少有為,沉穩有度。
碰巧來到甘泉寺也就罷了,連明日采百花露都能碰上,豈不是老天都看好的姻緣?
「不知小女能否跟二位同行,雖說這甘泉寺管制森嚴,但是有雍王殿下和司將軍在,我們幾人也能夠放心。」
謝俶不自覺看向屏風方向,甘泉寺香火極盛,這屏風製作的也很是嚴實,他只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三個人影,其餘的半點瞧不見。
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謝俶應了下來:「不過是小事一樁,幾位夫人請放心,我們二人定不會讓三位小姐出任何意外。」
李瑢更加滿意,笑著跟謝俶聊了些家常,這才散了席面。
因為要采百花露,所以刑繡芸和顧安寧起的早,天還沒亮就已經到了宋擷玉院子會合。
「怎麼?刑妹妹看著似乎有些緊張?」
顧安寧一眼看過去就看出刑繡芸的不對,她性格大大咧咧,也沒多想,直接問了出來。
刑繡芸也沒瞞著,看了一眼宋擷玉和顧安寧,紅著臉開口:「我跟雍王殿下接觸甚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司將軍更不用說……」
宋擷玉和顧安寧表示理解,一是因為宋擷玉不過是披了二八年華的皮,骨子裡都已經嫁過人,顧安寧在邊境長大,性子更是外向。
謝俶本就性子冷清,話少,偏偏又長了一張頂頂好看的臉,刑繡芸有忐忑也是正常。
宋擷玉跟顧安寧相視一笑,好好的安慰了她一番,這才讓刑繡芸穩定下心神。
等下面的人通報說謝俶和司晉宇到了,宋擷玉幾人這才帶上面紗出了院子。
「那後山離著不遠,馬車轎子進去多有不便。」謝俶將大概情況說了些。
宋擷玉自然明白,她們三人從一開始打算的便是徒步,並沒有坐轎子的想法。
「雍王殿下和司將軍不用擔憂,我們三人走這幾步路還是能走的。」
謝俶眸子閃了閃,微微蹙了蹙眉,心裡閃過一絲不舒服。
雍王殿下?她不是一向叫自己叫三哥哥?怎麼稱呼一下變得如此生疏。
宋擷玉對謝俶的情緒變化並沒有任何察覺,她往旁邊看了一眼,正好跟司晉宇的眼神對上。
兩人都是一愣,但很快,宋擷玉反應過來,朝他點了點頭。
母親說的不無道理,她如果不想嫁給太子,那便得為自己找好退路,現在謝央是覺得宋擷玉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這才任由宋擷玉折騰,若即若離,只以為是小女孩吃醋的把戲。
可若是等他醒過神來,明白是宋擷玉在戲耍他,恐怕宋擷玉想要全身而退,沒有一番籌劃也玄乎的很。
謝俶並沒有忽視宋擷玉和司晉宇的這番互動,不知為何,看著他倆打招呼,總感覺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在裡面。
若他沒有記錯,宋擷玉和司晉宇二人不應當有任何交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總感覺他們二人眼神之中有著若有若無的默契在裡面,而這種直覺讓他不自覺的心煩意亂,語氣也多了幾分不耐。
「時辰不早了,要取花露的話,咱們最好現在儘快出發。」
刑繡芸本就有些怵這位雍王殿下,對於他的情緒自然更加敏感,忍不住往顧安寧身後躲了躲。
宋擷玉也對謝俶的情緒變化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他為宮中陛下的病情焦灼所致。
謝俶和司晉宇都不是什麼多話的人,一路上,帶的愛說話的顧安寧也不敢隨意玩笑,安靜的很。
宋擷玉看著前面謝俶的背影,再次在心裡梳理了一遍上一世發生的事,按照上一世陛下現在身體應該還算康健,怎麼會突然精神不振?
百思不得其解,宋擷玉看前面就到了甘泉寺的後山,這才放下心中的心思。
如今還早,隱隱約約能看到幾絲晨光,這甘泉寺確實是一個妙地兒,後山的花兒開了滿地,各種種類的都有,宋擷玉甚至還在山腰上看到好幾株難養的墨蘭。
刑繡芸顯然也看到了,臉上多了幾分喜意:「這墨蘭我府上也有幾株,但從未養活過,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生長的這麼肆意磅礴。」
司晉宇順著她們的視線看過去,難得開口:「有些物件,若是困著它,你越是精心照護,反而越是容易毀了它。」
他這話頗有些一語雙關的意思,別人不懂,宋擷玉可看的清清楚楚,他那位繼母可不是把他困在忠勇伯府好吃好喝供著,打著心疼他的名號,行著捧殺的惡毒事。
就是想把他當做這墨竹一樣,困在方寸之地,日日澆灌著,外人看來,他被照料的極好,他那繼母也是一等一的賢惠人兒。
可是沒有人能知道,墨蘭不能被澆那麼多水,容易爛根。
「既然從那方寸之地出來了,那便應當生長的肆意橫行。」宋擷玉看著那株墨蘭,頗有些打啞謎的意思。
顧安寧聽的一頭霧水,看向宋擷玉:「長樂,你這說的是墨蘭嗎?不過就是幾朵花兒,在天地之間求生存罷了,還分什麼畏畏縮縮和肆意橫行?」
刑繡芸也笑了笑:「沈姐姐莫不是魔怔了?」
宋擷玉並不解釋,她這番話本就不是說給她們聽的,而是為了解開司晉宇的心結。
他如今已經熬出頭了,便不要再糾結以前,應當活的更加肆意一些,可以報仇,但不能被從前的仇恨綁著。
其他人不懂沒有關係,司晉宇懂了就行。
宋擷玉跟司晉宇對視一眼,看到他眼底的笑意,當下也放下心來,不再開口。
謝俶在一旁看著宋擷玉和司晉宇的互動,臉色黑的跟鍋底有的一拼。
司晉宇感覺身後涼嗖嗖的,不動聲色的往四周掃了一眼。
昨天晚上他帶了人將這邊都搜了一遍,不應該有歹人存在,可怎麼總是能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