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刑繡芸正拿了瓶子裝泉水,突然聽到有馬蹄聲過來,似乎還不止少數。
「這是……」今天來上香的香客不多,因此這佛鐘泉的泉眼附近也只有她們幾人,又帶的多是女眷,如今聽著這噠噠的馬蹄聲,恐慌情緒一點點蔓延開來。
玉嫻和玉淑下意識將自家小姐護在身後,死死的盯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
漸漸的,有風塵揚起,遠遠的,有三四匹馬奔騰而來,領頭的是一男子,穿了一身繡綠紋的紫長袍,為了方便騎馬,穿了一雙白鹿皮靴,看不清臉,但也感覺的出這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
「何人如此孟浪?」
玉嫻首先站了出來,怒斥了一聲,一張向來帶笑的小臉此時含霜帶雪,眼神更是冷到極致,蛾眉倒蹙,怒目圓睜。
來人似乎才注意到這裡有這麼多女眷,連忙勒停了馬,身下的黑馬也跟著發出嘶鳴聲。
「在下忠勇伯府司晉宇,不知幾位小姐在此,驚擾了幾位,改日定上門賠罪。」
聲音偏冷,像是塞北的朔風,隔著大老遠就讓人聽的心有戚戚。
宋擷玉聽到「司晉宇」這三字,這才抬眸看了過去,他低著頭,背脊卻仍是挺直著,像是一根彎不下去的翠竹,除此之外再沒有跟從前半分相像的地方。
自從一年之前助了司晉宇一臂之力,沒想到時隔這麼久,居然會在這裡碰到。
司晉宇剛回京,是京里大熱的話題,年紀輕輕有了戰功,人也不痴傻了,生的又是那般好模樣,玉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
見不是賊人,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顧安寧也提了嗓子:「原來是司將軍,我們幾人分別是淮陰王府,安定將軍府和康國公府的女眷,聽說這佛鐘泉的名聲,這才過來湊個熱鬧,沒想到鬧了這麼大的誤會。」
顧安寧自小在邊境長大,對於司晉宇這樣有戰功的,好感度向來極高,也因此,說的話也格外客氣。
司晉宇明顯停頓了下,隨後朝她們這方向看了過來,宋擷玉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她身上駐足了兩秒,顯然是想起她了。
「我奉旨來這甘泉寺跟方丈求藥,雍王殿下稍後即到,幾位小姐莫要害怕,山下有雍王的親衛,想必不會發生什麼大事。」
司晉宇將自己來由交代清楚後便抱拳告辭離開,又是一陣馬蹄聲,人不多時已經走遠了。
「這司將軍果然如傳聞一般,少年英雄,滿身煞氣,讓人不敢接近。」
刑繡芸捂著心口,看著司晉宇的背影,臉色微微發白。
她從小長在京中,見到的大多是如她幼弟一般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男子,如今乍一看見司晉宇這類冷冰冰感覺隨時會抽刀的男子,會害怕也是正常。
宋擷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瓶子,笑了笑轉移注意力:「刑小姐,你這水灑了大半,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要是就裝了半瓶回去,回去莫不是會悔得捶胸頓足。」
宋擷玉這話直接將刑繡芸和顧安寧都逗得笑個不停,尤其是刑繡芸,臉都紅了大半:「妹妹我好歹也是康王府出來的,怎麼可能幹出捶胸頓足這樣不雅的事來,宋姐姐真壞,無端端的拿繡芸開玩笑。」
顧安寧在旁邊笑夠了,想著剛剛司晉宇的話,看了一眼方才馬匹經過的地方:「刑妹妹,聽司將軍說,這裡等會兒還要來男客,為了避免衝撞,咱們還是趕緊取了泉水回去跟母親會合才是。」
刑繡芸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即又重新取了一瓶子泉水,這才心滿意足的跟在宋擷玉和顧安寧二人身後回去寺廟。
宋擷玉幾人回去,李瑢幾位夫人正坐在一起喝茶,看起來其樂融融的模樣,這甘泉寺離京甚遠,當天去當天回自然不太可能,所以,來這之前,三府都已經提前預定好了廂房。
顧安寧將方才事說了一遍,李瑢聽到司晉宇名字時若有所思,看了一旁的宋擷玉一眼。
「去問問雍王殿下,可有我們幫得上的。」
既然司晉宇和雍王是過來跟方丈求藥,想必是為了宮中陛下,她們幾人都是朝堂上高官的女眷,自然不能當做沒看見,得為陛下分憂。
元嘉應了一聲,連忙急匆匆的下去了,還沒等宋擷玉吃上一盞茶,元嘉就已經從外面回來。
「王妃,雍王那邊說已經打點妥當,勞煩王妃操心,他們稍後處理完若干事宜就會來拜見幾位夫人。」
謝俶一向禮數周全,李瑢對他們稍後過來拜見並不意外,事實上這正在她意料之中。
不想讓玉兒入宮,那就自然得在宮裡動手腳之前為玉兒找一門好姻緣,思來想去,只有忠勇伯府的司晉宇算是最佳人選。
好不容易在這兒撞上,自然得多給這兩個小輩創造相處的機會……
甘泉寺齋菜眾多,用來招待不算失禮,當晚謝俶便帶著司晉宇來拜見李瑢和康國公夫人和安定將軍府夫人。
用了齋飯,李瑢在將話題引到了他們倆向甘泉寺方丈求的藥身上:「可是陛下最近身子不適?」
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呀,陛下身子不好也是常態,用大量的補藥調養著,宮裡無人不知。
謝俶也沒瞞著:「最近陛下時常感覺沒有精神,嗜睡,聽聞這甘泉寺的方丈有一味藥能夠提神醒腦,還能溫養精神,所以趁方丈還在甘泉寺,命我們二人過來取一些藥回宮裡。」
宋擷玉幾位未出閣的,自然不能跟謝俶幾人同席,中間用了一道屏風遮擋,但大抵也能聽見那邊說了什麼。
怪不得會這麼急著過來,這甘泉寺的方丈有一手好醫術,但素愛雲遊四海,一年到頭只有幾日會待在這廟裡製藥。
但也因為漂泊不定,所以經常會有一些罕見的藥材,對於調養身體大有妙用,京中為了求他一味藥可謂是用盡心思。
李瑢也點了點頭:「那這藥拿到了,可還需要別的東西激發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