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嫁錯郎啊

  霍朋啟剛才的表現,確實有點故弄玄虛。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陳鳳合在給霍朋啟打電話的時候,評價過陳立東:「那小伙子,為人挺實在的,沒準你搞的工藝能找到金主。」

  見到陳立東關注環保問題,老爺子心裡就更敞亮了,所以把尾礦庫的污染問題說得嚇人倒怪的,就是為了引起陳立東的重視。

  聽完講述,陳立東更想對霍朋啟說一句: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

  這個湖就是尾礦庫,鹿鋼確實在明目張胆地排污!

  而且,問題早在20年前就被擺上了有關領導的案頭。

  小孩沒娘,說起來話長。

  鹿鋼煉鐵使用的鐵礦石來自白雲礦,按理說在礦山周邊選址建廠、冶煉鋼鐵最經濟。

  但是,50年代考察選址時,由於礦區沒有水源,不具備建設鋼鐵廠和選礦廠的條件,只能在百里外靠近黃河的地方建設鋼鐵廠和選礦廠,就是現在位於鹿城市郊的廠區所在地。

  最終,尾礦庫也就近選址在廠區周邊。

  一直以來,白雲礦的礦石開採出來後,直接運往鹿城這邊,進入選礦廠進行選礦,選後的尾礦傾倒進尾礦庫。

  尾礦庫距離鹿鋼主廠區4公里,占地面積11平方公里,壩體周長規劃設計12公里,目前建了5公里。

  尾礦庫的庫容最開始是800萬立方,幾年前調整了設計,庫容擴到了2.5億立方米。

  鹿鋼選礦廠,目前每年向尾礦庫排入尾礦約500萬噸到700萬噸礦渣和尾泥。

  此外,還有幾個稀土公司以及冶煉廠在向尾礦庫內排放工業廢水,就是照片中的那些半人高的大管子,每年排入的污水接近200萬立方。

  70年代末,尾礦庫引發的環境污染開始顯現。

  庫內高度鹽鹼化的污水通過土壤滲漏,進入周邊地下的潛水層,嚴重污染了附近地下水水質。

  從那時起,尾礦庫周邊耕地肥力開始下降,動植物陸續受到影響。

  鹿鋼採取的措施就是加固壩體,對受污染的區域進行封堵、防滲處理。

  可是,基本上只能做做表面文章。

  就拿防滲處理來說,尾礦庫選址為黃河沖積平原,庫址土壤分3層,第一層厚4-8米,為輕粘土和亞粘土;第二層為砂類土,厚2.4-15米;第三層還是輕粘土和亞粘土層。這三層土壤,都不是很好的耐滲土層。

  尾礦庫的壩體,不是鋼筋混凝土,不是磚瓦石塊結構,就是用輕粘土堆積而成的,滲漏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尾礦庫南4公里就是黃河,據說已經有跡象表明,庫內污水已經以每年幾十米的速度向黃河滲透。

  在有目共睹的土壤危害之外,蒙省、鹿城兩級政府以及環境學者還擔憂該尾礦庫潛在的潰壩風險。

  這些年,華夏許多地方發生過尾礦庫潰壩災害,鹿鋼尾礦庫臨近蒙省最大城市鹿城以及中國北方最重要河流黃河,一旦潰壩,後果不堪設想。

  此外,這個尾礦庫還位於地震多發地區,1994年和去年,接連發生強地震,地震威脅可謂如影隨形。

  霍朋啟開展新的稀土選礦工藝設計,主要動因就是去年5月那場地6.4級地震,地震當時就出現了壩體裂縫,周邊涌沙等問題。

  震後,蒙省和鹿城市領導到尾礦庫現場進行了視察,之後又開會部署安全工作,最後議定,責承鹿鋼抓緊解決尾礦庫的風險隱患。

  在這種情況下,鹿鋼稀土院才由院長牽頭研究新工藝,處理尾礦庫的問題。

  新工藝的著眼點是尾礦的利用,霍朋啟說:鹿鋼已經把尾礦庫的處理交給了稀土高科。

  理由很充分,尾礦已經進行了選鐵,與原礦相比,所含的稀土平均品位已從5.5%提高至7%以上,那就沒有鋼鐵方面的事情了,只能交給做稀土的。

  白雲礦富含稀土,是眾所周知的,在二十年代末,地質學家丁道衡發現了白雲礦床。

  三十年代初,丁道衡的同學、著名礦物學家何作霖在分析白雲礦石時發現了稀土礦。

  所以鹿鋼自建廠以來就存在著兩條道路的爭議,那就是要鋼還是要稀土。

  在60年代初,迫於當時國家建設急需鋼鐵,就以鋼鐵為主進行開發。

  長老院的意見是綜合開發,兩者都要。

  後來又確定了「以鐵為主、綜合利用」的方針。

  到現在,華夏鋼鐵產量突破了一億噸,已經擺脫了缺鐵的窘境,但白雲礦的開發還是以鐵為主。

  為啥?之後再解釋。

  一直到現在,白雲礦還是繼續選鐵,尾礦還在繼續堆積,庫存以每年幾百萬噸的量級增加,污染、潰壩的風險也在不斷積累。

  陳立東真想罵一句:MMP。

  單純以為稀土產業高大上,沒想到會跳進了這麼一個大火坑裡。

  這麼一個大雷,擺在那兒,上邊一句話就得停產整頓,停產誰?整頓誰?當然是做稀土的。

  想了想後世的情況,鹿鋼尾礦庫有沒有出過事、炸過雷呢?

  不清楚,沒印象,至少沒有鬧出舉國皆知的大事,這倒是好事,說明還可以治療。

  那就先應付當前吧,應付誰?老霍啊。

  老爺子說了半天,就是訛陳立東出錢,把科研實驗做下去,把工藝設備搞出來,讓「串級閉路工藝」成為解決尾礦庫的利器。

  那麼,鹿鋼稀土研究院屬於鹿鋼,怎麼不找鹿鋼要錢呢?

  還是回到那句話,鹿鋼是搞鋼鐵的,讓搞鋼鐵的給做稀土的出錢,人家傻?

  所以,霍朋啟現在非常尷尬,他已經像拉磨的驢一樣,繞了無數圈,也找不到投資。

  政府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鹿鋼,不會從財政撥款。

  稀土高科是個空架子,霍朋啟就聯繫稀土高科的成員企業。

  先找選礦廠,人家選礦廠說得更直接:雖然我們併入了稀土高科,但主要業務是選鐵,你還是找稀土冶煉廠吧。

  老爺子去找稀土三廠,稀土三廠說,尾礦庫是選礦廠的管轄範圍,我們搞萃取就行了,您得工藝,誰需要找誰吧。

  得,就這麼被繞了一圈。

  也許有人問,難道稀土三廠用的稀土精礦,不是從尾礦庫來的?

  真不是。

  或許幾年、十幾年後他們會用尾礦做原料,但現在還沒有。

  那麼精礦來自哪裡呢?

  找那些大煙囪就行了。

  筆者這幾章,繞了這麼一個大圈,不知道各位書友大大看明白了沒有。

  火法冶煉稀土污染嚴重,但是效率高、成本低,能加工成低品位稀土金屬,可以直接出售也可以在進一步提純。

  所以,稀土三廠用的稀土精礦,就是火法冶煉稀土的廠子提供的半成品。

  濕法冶煉稀土,用溶劑萃取,能收得純度高的稀土金屬。但是,如果直接用尾礦庫的粗礦直接萃取也很麻煩,成本也不低。

  那麼那些火法冶煉稀土的礦從哪來的?答案就是白雲礦。

  白雲礦的礦石,大部分被運往鹿鋼選礦廠,一小部分被拿去火法冶煉稀土,屬於粗煉,鹿鋼的稀土廠屬於精煉。

  火法冶煉稀土,可以控制對環境的影響,但需要加大投入、加裝環保設備,維持設備運行也將增加成本。

  弄明白這些事情,陳立東只能報以深深的無奈。

  對霍朋啟的求助,陳立東表示:「支持您的研究沒問題,這應該是稀土高科的事情,如果公司研究討論這件事情,我肯定舉手贊成。」

  帶著失落,陳立東回了鹿鋼賓館。

  還有個消息,讓他更難受。

  因為根據後續了解的情況,這次參資入股,鹿鋼稀土高科股份有限公司,就只有東華集團真金白銀注了資。

  東珠的嘉佳公司是一家進出口公司,背景其實有些嚇人。

  這是一家股份公司,股東為一對母女。

  法人是女兒,叫陳佳寧,畢業於山姆國紐約州立大學,1995年回東珠成立了嘉佳控股集團。

  另一個股東是陳佳寧的母親,而陳佳寧的爺爺是華夏某位退休的部長。

  這次合股,嘉佳集團沒有資金注入,而是承諾上市後認購10%比例的股票。

  東華集團可是真金白銀出了一個億,人家鹿鋼呢,十幾家廠子一聯合,資產湊到一塊,資產評估後就作出6個多億。

  早知如此,把賽揚評估一下,弄個幾千萬,弄成鹿鋼稀土高科的參股公司就行了。

  陳立東覺得自己腦袋嚴重進水,智商嚴重不足,甚至東華集團已經成了笑柄。

  後世段子手常說:來時好好的,可能回不去了。

  陳立東在糾結:來這一趟,弄一地雞毛,有點丟人啊?

  跟著過來的十幾號人都不傻,鹿鋼稀土高科什麼情況大家都看到了,東華當了冤大頭這件事,估計也瞞不住。

  MMP,怎麼回去?人回去,臉丟再這兒?

  從稀土院回來,陳立東就琢磨:賺錢的行業眾人知,吃虧的生意沒人做。

  是不是想辦法,把錢從這裡撈回來,否則就成了真傻。

  其實,陳立東就是真的傻。

  後世,他在經開區工作,主要在體制內運轉,搞招商也好、搞項目建設也罷,作為政府一方,天然就高高在上。

  重生以來,他搞貿易、搞機械、搞電爐、搞電子,也是靠著後世了解的一些信息,鑽這個時代的空子。

  而且,實際算一算的話,東華集團的利潤,主要來自金手指,收廢鋼、收破爛之後產出的鋼坯才是最大的利潤點。

  所以,陳立東在經商方面算不上有天分,甚至還有點「缺電」。否則,也不至於重生4年了,還是名不見經傳。

  現在好,剛準備涉足稀土產業,就滾到了坑裡,而且是舔著臉,親自湊過來的。

  鹿鋼內部是不是已經有人在傳:藍市那邊是不是人傻錢多?

  陳立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艾德蒙走進了房間,說道:

  「老闆,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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