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鬥
林家雖算不得書香門第，但家中長輩也十分重視子女的教養和學問。林如玉這幾日對第一世的記憶越發深刻，第一世她自五歲讀書習字至今已有九年，模仿別人的筆體並非難事。
看著桌上水跡，沈戈星眸圓睜，「這就是先生的字，那屋裡關押的一定是先生！」
因激動沒壓住聲音，沈戈連忙捂嘴側耳細聽，所幸沒吵醒剛被救出的林家人也未聽到門外有動靜。沈戈又低聲道，「陳宏說伯母和阿衡是昨晚被送到陶家莊，那時先生還在，所以先生定是昨晚或今天白天被送走的。我已托郝連寨的人四處打聽，想必很快會有消息。待會兒夜深了，我再進陶家莊看一看。」
林如玉低聲道，「我懷疑是安林春把先生帶走了，今晚你自己去，還是跟三叔或陳宏一起去？」
沈戈回道，「三叔不能離開船，陳宏已回烏沙鎮復命，就我和生子去。」
還是太危險了，林如玉提醒道，「這會兒安佳春和安居春還沒回船上，你們一定要提起萬分小心，他倆不只功夫好，下手也極狠。」
「好。這裡是上等客房，整夜都有鏢師在外邊巡邏，你放心歇息。」沈戈的星眸直對上林如玉的美眸，低聲道，「如果我和生子天亮前不回來，就是留在此處找尋先生的下落了，沒法再跟你一道去宣州，不過三叔會儘量保護你們。你回到宣州就派人到祁縣找東三街的張瞎子，我交代他了，就算發洪水逃命，他也會提著房才旺走，洪水退了會返回東三街。若你能打聽到先生的消息，就給同安縣的時夫人送個信兒。你一定要提防安自遠，若在此處尋不到先生，我再去宣州找安自遠。」
沈戈是林如玉重生以來，幫她最多的人，現在自己找回了親人，他還要就繼續奔波在找東竹先生的路上。
林如玉轉身去裡間取來早就準備好的小包袱，在桌上打開，「白瓷瓶里是用蕁麻汁配成的藥水，將這藥水撒在肌膚上，快則一刻鐘慢則一個時辰，就會皮膚紅腫瘙癢，若無解藥幾日難消；這個紅瓶里是上等刀傷藥，我只用了一點，還有大半；這一瓶是驅蚊蟲止癢的芷香膏，很好用的；這是……五百兩銀票，你也帶上吧。」
說完，林如玉自嘲道，「我家被安自遠和董文印惦記，就是因為錢多，你莫推辭。我會繼續追查先生的下落，咱們後會有期。」
沈戈痛快收下林如玉的好意，「這些銀子算是我向你借的，日後我會雙倍奉還。」
見他肯收下，林如玉放心了不少，玩笑道，「雙倍太見外了，到時你連本帶息還我就好。再有十天洪水就要來了，你和生子要及時登高避難。」
八月初一臥龍堤決堤，下游十三縣數百村莊將被洪水淹沒，死傷無數。祁縣，首當其衝。
沈戈提起包袱走出房門時，又回頭看了林如玉一眼。四目相對，兩人同時咧嘴笑了，無聲互道：
珍重。
送走沈戈，林如輕手輕腳地回到屏風內，方才進來拿包袱時，她就發現母親醒了。上前扶母親坐起來，林如玉壓低聲音道，「阿衡吃了一碗湯麵才睡下，娘親餓不餓，要不要再吃些東西？」
林母輕輕搖頭，抬手。
林如玉如同倦鳥歸林投入娘親的懷抱後，眼圈又忍不住發澀。雖然在母親看來她們母女才分開五日，但母親的懷抱，林如玉卻等了太久，太久。
林母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溫柔低聲問，「嬌嬌方才與誰說話？」
林如玉滿是依戀地母親懷裡蹭蹭小臉，「他叫沈戈，是烏沙鎮人。女兒被大福哥從江水中救起後……」
***
沈戈輕手輕腳回到底倉房間內，倒在床上蒙頭便睡，眼前卻全是林如玉盈盈淺笑的模樣，就算臉上畫了胎記，她還是美得不像話。
她，笑得真好看……
沈戈咬了咬薄唇，翻身抱著薄被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因為林如玉與自己，根本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是一路人。
兩人之間最深的交情，也就是現在這樣了。
眯了一個時辰後，沈戈和生子與馬三叔告辭偷偷登岸，乘著月色直奔陶家莊。
樓上，安居春悄無聲息地進入安自遠房中，低聲道，「公子，沈戈下船進寨了。」
安自遠淡淡吩咐道，「告訴佳春，不要留活口。」
「是。」
***
生子趴在蟲聲一片的稻田中放風，沈戈用黑布蒙住臉，手握匕首，翻牆入陶家莊。
此時，莊內屍體已被抬走，地上只剩片片暗色血污，空氣中還瀰漫著血腥氣。按著林如玉指引的路線，沈戈很快找到內院的第二間無窗只有一扇木門的廂房，輕輕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無聲關上房門後，沈戈開始抹黑找尋牆上先生的刻字，竟發現牆被什麼東西掛掉一塊，刻字已經沒了。
這痕跡……沈戈星眸轉厲，是刀！
沈戈轉身靠牆，凝神四下打量時，房頂忽然亮起火光，一支火把伴著惡風從頭頂砸下，同來的還有一把明晃晃的長刀。
沈戈翻滾躲開，抬手將破木桌抄起砸到火把上，再把林如玉給他的藥水砸向偷襲他的蒙面人。
「啪！」瓷瓶被對方的長刀砍碎，藥水四濺，火把也被桌子壓滅了，屋內陷入黑暗之中。沈戈無懼黑暗，匕首緊追刺偷襲者的心口窩。對方雖看不到沈戈的動作，但還能憑著風聲判斷沈戈的動作，避開之後揮刀砍向沈戈的右臂。沈戈後撤，以腿化鞭掄向對方的小腹。
眨眼之間，兩人便過了數招。沈戈從力氣和招式上皆不敵對方，但能夜中視物的沈戈，在暗夜中如虎添翼。沈戈撲上去用匕首直刺對方面部，報方才這人偷襲他之仇。
狗屁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仇就要立刻報回去，不把對方打倒，他就不是烏沙鎮老大！
再厲害的武者，被黑暗蒙住眼睛後也會落下風，兩人抹黑顫抖過了十幾招後。腿和後背的傷痛偷襲者還能忍住，沾到藥水後的鑽心刺癢，卻讓他無心戀戰。
心知今晚是殺不了沈戈了，偷襲者發狠向上一縱，竟將屋頂撞破逃走了。
月光自房頂的破洞，灑入暗室之中，落在沈戈蒼白的臉和被血浸濕的左臂上。一道閃著寒光的暗器撲面而來，沈戈立刻後退，藏進黑暗裡。
感謝書友大昱兒的打賞，感謝3935的月票，感謝大家的收藏支持，今日依舊在下午六點加更一章，祝大家周末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