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逐雲目光再度掃過那群人,雖形色頗顯不善,卻並無半分打家劫舍之態,未有徑直動手奪人性命之舉,故南來旅人只需擇路繞行。
此時,那青年公子策馬而出,朗聲道:「李莫愁,何故藏頭露尾?今日你我舊怨新仇,便在此地做個了斷!」
易逐雲心想:「原來這人是莫愁兒的仇家。她近日功力已恢復至三四成,縱然如此,亦非等閒可欺。昔日之威,豈是虛名?」
正思量間,忽有一蓬頭垢面的乞丐步至馬車之側,手中捏一紙團,不容分說塞入易逐雲掌中,隨即匆匆走遠。
易逐雲心生詫異,暗自思量:「此丐遞我密信,莫非莫愁兒仇家中已有反水之人?」
他緩緩展平紙條,但見其上書云:「老頑童有難,西北十里追月峰,待君至。」
字跡娟秀,赫然正是程英筆墨。
易逐雲深知程英此刻不敢近前,定是畏懼李莫愁這魔頭之威。
「她竟對我如此信任!」
這讓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喜悅,卻又夾雜著愧疚——這段時日,他全身心投入為莫愁兒療傷,幾乎忘記程英一直在靜候自己。
再念及「老頑童」武藝超凡,普天之下,能勝過他的怕是沒有,若不是中了奸計,怎會陷入困境?
他揣測此事或與燕老六有關,此人陰險狡詐,遠勝過金輪法王之輩。
他將紙條收入懷中,而後手提長劍,步出馬車。守護李莫愁之安危,便是守護乖女兒安危,二者已然緊密相連。
易逐雲移步至李莫愁馬車之側,恰逢洪凌波自車內步出,向他微一點頭,復轉向前方厲聲喝問:「何方宵小,不要命了嗎?」
那青年昂然道:「江寒生是也,黑水寒潭派門下。李莫愁殺我母、傷我父,血海深仇,今日必報!你又是何人,速喚李莫愁前來受死!」
洪凌波冷哼道:「無名之輩,本姑娘乃赤練仙子首徒洪凌波,不想活的,儘管放馬過來!」
二人唇槍舌劍,互飈垃圾話。
易逐雲趁此間隙,悄然步入馬車內。
只見莫愁兒正閉目打坐,瑾寒則在她旁安然入睡。
他低聲喚道:「師父,別睡了,快醒醒,你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李莫愁緩緩睜開雙眼,揮手一掌疾拍而出,「睡你個大頭鬼!」
易逐雲腦袋微低,輕巧避開其勢。
這些時日以來,二人關係日漸親密,言語間玩笑不斷,往日對李莫愁的敬畏之意早已消減。
易逐雲道:「現在恢復得怎麼樣?用我的『破曉乾坤訣』調息,是不是恢復的快些?」
李莫愁略一點頭:「是稍微快一些。」
易逐雲不禁笑道:「你已經學了我的武功,我也學了你的武功,於山莊中你為師,出莊之後,我們不妨身份互換,如何?」
「呸,滾蛋!
李莫愁玉足輕抬,右足尖直取易逐雲神闕要穴;易逐雲身形未動,指尖疾探,精準指向其三陰交之處。
李莫愁頓覺勁風襲體,急收足尖,旋即左足翩然翻轉,足尖輕點,直擊易逐雲肩井要害。易逐雲手腕一翻,指尖反向點向李莫愁小腿後側之承山穴。
李莫愁察覺來勢,再度收腿……
足影交錯,雙手連環。二人瞬息間已拆解數招,都未能觸及對方分毫。
待李莫愁再欲起腿之時,易逐雲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腳踝,笑言道:「小仙女,莫要頑皮!」
李莫愁小道:「小賊頭,反應挺快!」
洪凌波低頭步入車廂,目睹此景,心中暗驚:原來師父對師弟如此寬容,竟有如此緣由。
李莫愁面泛紅霞,斂腿而坐。
易逐雲從容道:「師父適才小腿抽筋,想是近日打坐過久所致,我適才為她疏導氣血。」
洪凌波心想:「我信你個鬼!」假意咳嗽,轉向李莫愁稟報導:「師父,為首者乃黑水寒潭派江寒生,但觀其餘眾人,似多屬江湖小派人士。」
李莫愁淡然道:「都打發走吧,咱們沒工夫跟他們在這等瑣事糾纏。」
洪凌波試探道:「是否除去那江寒生以儆效尤?」
李莫愁略一思索,道:「你看著辦!」
易逐雲忙道:「且慢!」
兩人目光齊齊投向他,只聽易逐雲續道:「丘處機不是已經從中調停麼,何故這些人仍尋釁到這裡來?」
李莫愁冷哼道:「你竟還信得過那些虛偽的臭道士!」
易逐雲心想尋常道士或許難測,然丘處機道長素以誠正聞名,當不至於背信棄義。
李莫愁目光轉向洪凌波,冷聲道:「若他識趣,就饒他一命;否則,別跟他囉嗦!」
洪凌波應聲:「是!」轉身出去。
李莫愁轉向易逐雲,道:「小賊頭,你現在武功比凌波高明,這次怎麼不站出來幫我把這些傢伙趕跑?」
言語間,她已不再以「師父」自居。
易逐雲笑道:「師父威震晉地武林,區區草寇,估計您一露真容,他們就會被嚇得屁滾尿流,哪還敢放肆?」
李莫愁啐道:「你不是逼我發誓不隨便殺人嗎,怎麼還能把我當嚇唬人的招牌?」
易逐雲緩緩道:「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剛才有個丐幫弟子偷偷給我遞了個信,說老頑童有麻煩……我猜肯定是燕老六搞的鬼……再說,現在往南走的人這麼多,看著跟逃難似的,如果是韃子騎兵來了,路上該是難民才對,現在這些人倒更像是商人……」
他沒提程英,怕李莫愁情緒失控。
一聽到「燕老六」,李莫愁怒火中燒:「這個卑鄙小人,我早晚宰了他!」
易逐雲忙道:「你看好瑾寒,我去看看師姐那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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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用足過招交手。簡稱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