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忽然想到要去打獵?」謝棠芝有些迷茫問道。
本來這個時節和天氣,看起來就很不對了。
更何況,如今還只有他們兩人。
「晚些你便知道了。」凌鶴淡淡回應,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兩人共乘一騎進了林間,沒走多久,男人忽然策馬停下。
「怎麼……」謝棠芝下意識問。
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噓!」凌鶴壓著嗓音制止她,與此同時,從身後摸出一支箭,拉弓對準了不遠處的某個方向,指尖一動,長箭離弦而出——
不遠處傳出細微的響動,緊接著,跟在身後的護衛上前,在草叢裡撿起了一隻野雞。
「正好,送回去熬湯,可以給你補補身子。」
凌鶴掃了一眼,不緊不慢道。
他好似真是帶人來打獵的,帶著謝棠芝繞過了半個林子,收穫了三五隻野雞,還有幾隻兔子狐狸之類的。
全讓人收起來,送回了謝棠芝府上。
謝棠芝越看越是不解。
「你把我叫出來,真的只是打獵啊?」
她回首去看身後的男人,正想再問一句——
他與自己一同出來,不會有事麼?
畢竟,不久前,是他傳信來說的。
在處理好那郡主的事之前,他不便來與自己見面。
謝棠芝相信他,便也沒多問什麼。
可今天,又算怎麼回事?
「別急。」凌鶴語氣依舊不急不躁,慢悠悠的。
他微微抬首,目光朝前一指,「最後一隻獵物,就在前頭。」
說完,帶著謝棠芝策馬上前。
兩人的馬在一棵樹後停下。
這回,不等謝棠芝多問什麼,一抬頭便見有個男人策馬走過,出現在她視野中。
那是個高大健碩的年輕男子,只是因為常年曬太陽,皮膚微黑,卻也會影響那俊朗的面容。
若仔細看過,便能發現,他和謝棠芝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是謝淳。
他坐在馬上,背後背著弓箭,看起來也是來打獵的。
所以……
凌鶴帶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看謝淳麼?
「他……」
「好好看著。」凌鶴唇角微微勾起道。
「將軍!打中了,是一頭鹿!」
陌生的男聲響起。
話似乎是對謝淳說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謝淳臉上揚起幾分得意的笑,「一併帶回府上。」
他要讓人送給謝禾霜。
身邊跟隨的守衛立刻去了。
他身邊戴的下屬並不多,這一個走出去後,就當真只剩他一人。
謝淳也不在意,收好了弓箭繼續策馬朝前走,這一次,沒走幾步,又聽到了異響。
他警惕地停下,動作無比熟練的舉起弓箭,對準了前方——
「咻!」的一下,長箭射出,打中了樹上的某個角落。
謝淳自信滿滿的收回弓箭,準備去查看這次的獵物。
大約又是什麼飛禽之類的,回去給禾霜補身子也好……
然後就在此時,一根被麻繩吊著的巨大樹幹猛然從空中划過,狠狠撞到了他身上。
謝淳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人便已經被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一口鮮血跟著噴涌而出。
這還不算完。
他所摔的位置地上並非實心,而是一片用草搭建起來的陷阱。
身體觸及那片空心之地,又重重摔了進去。
謝棠芝看到心裡稍驚,一時之間都忘了反應,「這……」
「看。」凌鶴勾唇一笑,對這一切並不意外。
又或者說,這些原本就在他的計劃之中。
「最後一隻獵物,也落網了。」
謝棠芝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愣愣轉頭去看他,「凌鶴哥哥,你為何突然……」
「有些事,並非你不說,我便什麼都不知道。」
「至少欺辱你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我會讓他們百倍奉還。」
凌鶴語氣還算平淡,聽在謝棠芝耳中,卻又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像是砸在她的心頭。
話中所指,分明是前幾日險些被抓去跪祠堂的事。
「……是雲煙告訴你的?」謝棠芝頓了頓,才問。
「她並非特地來稟報,只是回府看雲姨時,被我察覺了不對。」
凌鶴以為她是介懷雲煙多話之事,便解釋道。
「她現在是你的人,你若不喜歡她多話,可以讓她日後閉嘴。」
「不過……我想要知道的事,即便她不說,我也有的是辦法能查到。」
「回去看雲姨?」謝棠芝微詫,一下好似猜到了什麼。
說起來,這兩人的確是同一個姓氏……
「瞎想什麼呢?雲姨今年也不過三十多的年紀,怎會有個這麼大的女兒?」
「那……」
「她是雲姨救下的,跟在我身邊之前,也被雲姨養育過一段時日。」凌鶴道。
「所以,平日得空時,也會回去看看她。」
那日恰好是暈倒過後,謝棠芝給了她時間好好休養,她才去找了雲姨一趟。
謝棠芝若有所思地點頭。
想起眼下的事,氣勢又弱下來。
「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
「只不過前兩日的的確不算什麼大事,再說了,我也沒受傷。」
除了一開始被抓那兩下,稱得上是毫髮無損。
自然沒必要平白無故說出來,惹人擔心。
凌鶴唇間溢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哼,「在你眼裡,只要不是死了,都不算大事。」
同樣的狀況,今日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謝棠芝有些心虛。
還沒想好措辭,卻聽男人已然若無其事地將此事翻了篇。
「行了,把你叫出來是為了讓你解氣,不是興師問罪的。」
他還是那句話——
有些事,即便謝棠芝不說,他也有的是辦法能夠查到。
話音落下,前方傳出了沙啞的喊聲。
「有人嗎?!」
「救命——」
是謝淳的聲音,嘶吼般的呼喊中,帶著幾分痛苦。
剛才被砸了一下,又摔得這麼深,如今身上怕是不好受。
連爬都爬不出來,只能費力求救。
只可惜……
謝棠芝看了看前頭的深坑,又回頭去看凌鶴。
既然他能設計今日這一切,想必,是早早做好了準備。
謝淳手底下的人,定也都引開了。
任由他在那深坑裡如何呼喊,也不可能有人來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