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婚期,謝禾霜心下便越焦灼,連著派人去催促了好幾次。
卻殊不知,她滿心期盼著要送走的信件,此時已經被攔截,擺到了謝棠芝面前。
謝棠芝將其攤開,目光略過紙上自己的名字,還有各種「儘早殺了以絕後患」之類的字眼,還算平靜。
與她一開始懷疑的一樣。
「此人的身份,果真不簡單……」
起碼不只是一個鄉野婦人的女兒。
至於她的身份,還有那婦人為何一直篤定,她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那就有待接著調查了。
「對了,大人送來的東西里,還有這個。」
正若有所思著,一旁的雲煙忽然開聲,抬手呈上來一樣東西。
是一塊漆黑的木質令牌,上頭紋路獨特。
光是看著,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這是?」謝棠芝眼底浮現出疑惑。
「此物是從截信那人身上搜到的,據說,是北域國某個組織的信物。」
「北域?」謝棠芝眼眸微微瞪大,險些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對於謝禾霜的身份,她的確想過許多種可能。
唯獨沒有考慮過,她是異國之人,更何況還是一直與他們處於對立的敵國北域!
兩國如今雖然瞧著平和,也十多年沒有起過戰事了……
但雙方的關係卻不算緩和。
歷年來時不時便會出現些摩擦,好似隨時都會打起來!
「是。」
雲煙應了一聲,隨之又解釋,「大人說,此事比原先設想中還要更為嚴重……需得仔細摸索清楚。」
「在此之前,二小姐也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好。」
謝棠芝眸光閃過些許複雜。
她原本只是想替前世的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可如今,事情越鬧越大,早已到了意料之外的地步。
待日後調查清楚,又該如何處置?
……
另一邊。
謝禾霜待在房中,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滿心煩擾。
口信她已經讓人去送了四五回了,到如今卻沒有半點回音……
到底是那人出了意外沒有收到,還是——
對方根本不打算應允她的要求?
這兩個原因不論是哪一個,都讓她心中難安。
謝棠芝對她的懷疑越來越深了,指不定,哪一日就會把她暗藏的秘密全部深挖出來!
想至此,謝禾霜心中浮現出驚恐。
「禾霜!」
恰此時,耳邊傳來憂慮的呼喊。
謝禾霜正沉浸於自己的憂慮中,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大跳。
驀然抬首,恰好與謝淳對上了視線。
「怎麼了你這是?心不在焉的,叫了你好幾次也沒聽見。」
看她有反應了,謝淳才鬆一口氣,緩緩繞到一邊坐下,同時問。
「沒、沒什麼……」
謝禾霜忙搖頭,垂首掩過眸底的異色。
「當真沒事?」謝淳有些不放心,側過身來打量她,「該不是又被人欺負了吧?」
「真的沒事!」謝禾霜飛快搖頭。
她倒是想再去給謝棠芝找點麻煩,可如今,分明不是合適的時機。
謝禾霜微抿唇,看著眼前人,轉移話題道:「三哥怎的忽然過來了?」
「這幾日,皇上可能會指派新的差事下來,屆時我便不能每日都留在府上看護你了。」
說起這個,謝淳眉峰微蹙起,無可奈何道。
所以,才要趁著如今空閒之際,多過來看看。
「我沒事的!」
謝禾霜連忙擺手道,「我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三哥哥不必擔心我。」
「最好真的是如此。」謝淳並未因此話放下心,無奈嘆息道。
「我只怕,到時候我走了,你又像從前一樣,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底,任人欺辱!」
他都無法想像,這些年來,謝禾霜到底受了多少欺負?
名義上是謝家大小姐,卻恐怕過得連個下人都不如!
「我……」
謝禾霜張了張口,眼底有慌忙閃過,又飛快搖頭,勉強笑道。
「不會的……不說我了,三哥哥還未告訴我,此去是有什麼差事?」
像是在僵硬地轉移話題。
謝淳盯著她看了半響,口中溢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聽聞最近京都城外興起了一群落草為寇的匪徒,氣焰異常囂張,甚至開始對來往的商戶下手了。」
他眯了眯眸,沉默片刻,才慢慢解釋起來:「皇上指派的第一個差事,大約就是清繳了這一群麻煩。」
「才剛回京,又要去剿匪嗎?」
謝禾霜滿臉擔憂地去看他,「那三哥哥可要記得萬事小心!萬萬不能讓自己受傷了。」
「放心吧。」謝淳笑了笑,心底划過幾分暖意。
「那些山匪大約是在什麼地界啊?」
「京都外往西邊三十里,一片群山連綿的荒山上。」
謝禾霜輕輕點頭,沒再多言。
微微低垂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既然那些人不願意幫她,如今這些山匪,倒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
又過兩日,凌鶴讓人送了新的消息進來,讓她出府一趟。
「可是有新的線索了?」謝棠芝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雲煙搖搖頭,「屬下也不知,二小姐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謝棠芝心有疑慮,但也沒多說什麼,起身隨著人出了府。
走到府外拐角處,一輛馬車靜靜立在路邊等著。
「二小姐,請吧。」
待謝棠芝上去,馬車緩緩動起來,開始朝城外走去。
「這是要去哪?」
馬車內唯有她一人,謝棠芝更為不解。
「大人在城外等您。」
外頭靜默了片刻,才有回應的聲音傳來。
走了半個多時辰,馬車在一片林間停下。
謝棠芝掀開帘子朝外看看,一片荒郊野外的,也不見什麼人影。
正想再問一句,車壁忽然被敲了一下。
謝棠芝本能抬頭,對上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
「下來。」
凌鶴騎在馬上,懶懶看著她伸出手,「帶你去打獵。」
「啊?」謝棠芝懵了。
她帶著幾分迷茫下了馬車,才站定便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腰身,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再度回神時,人已經在馬上坐穩了,一雙大手橫穿過腰身,半抱著她牽住韁繩。
兩人貼得很近。
近到謝棠芝輕而易舉便能感覺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