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她的親娘。」
在謝棠芝面前，婦人絲毫不敢說謊。
「你說什麼？！」謝永寧驀然瞪大眼，雙手抓住牢門，一時間，近乎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婦人被這反應嚇得龜縮成團，又不敢開聲了。
謝棠芝站在一旁，不緊不慢地幫忙解釋，「她說，她才是謝禾霜的親娘。」
「你的親妹妹謝禾霜早在五歲被送走時，便一命嗚呼了，如今替代她的，是眼前這位大娘自己的女兒。」
她一口氣把所知的真相全數說了出來。
全然不管謝永寧能否接受。
「這怎麼可能……」
不出所料，謝永寧面上儘是不可置信，神情恍惚地搖頭。
「你不信？」謝棠芝挑眉看他。
謝永寧動了動唇，囁嚅半響，說不出一個字。
他當然不敢相信。
那個才被帶回來不久，卻一直被他們全家捧在手心裡寵愛的小姑娘，竟然是別人的女兒！？
還是替代了他們親妹妹的存在！
這些人怎麼敢！
「那不如，你配合我演一場戲，你自己親眼來看看好了。」謝棠芝淡笑著提議。
如今把消息告訴謝永寧，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在牢中下黑手。
「什麼意思？」
謝永寧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般。
謝棠芝扭頭，貼近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後者聽著，神色變換莫測，也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時好時壞。
緊握的拳頭一點點鬆弛，又再度收攏。
半響，謝永寧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用力點頭，「好。」
……
這日，兩人是一起回的府。
回府後，謝永寧主動前去謝棠芝院中，待了許久。
等他出來，前頭一個小丫鬟迎面沖了過來，在他面前站定。
「大少爺！大小姐有要事請您過去一趟，您快去瞧瞧吧。」
謝永寧微蹙眉，眼底划過詫異。
原本棠芝說，回府之後，謝禾霜自己便會找上門，他還不太相信……
結果，還真是如此！
「她怎麼了？」謝永寧不動聲色，面上故作疑慮問。
「奴婢也不清楚，大小姐只吩咐了，一定要請您過去。」小丫鬟低著頭，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便走吧。」
謝永寧沉默，似是在心底考量許久，才頷首應下，走在了前方。
隨著人入了謝禾霜的院子，後者急切地迎出來，「大哥。」
「丫鬟說你有要事。」
謝永寧看了她一眼，「說吧。」
並未忘記先前的事，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
「我……」
謝禾霜咬了咬唇，看他姿態淡然，一副十分受傷的模樣。
「其實沒什麼要事，只是大哥許久都未曾來看過我了，我想見見你。」
「是麼？」謝永寧眯了眯眸。
「那你現在看完了。」
「大哥還在怪我嗎……」
謝禾霜眼底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我知曉從前諸多事都是我的錯，是我糊塗，棠芝怪我，我也認了。」
「現在，連大哥也不願再理會我了嗎？」
謝永寧沒說話。
「既然如此，那我留在謝家還有何意義？倒不如，現在便收拾好東西回鄉下去！」
她說完，決然轉身要走。
謝永寧蹙眉，忍無可忍地拉了她一把，「好了，我也沒說怪你。」
「那，大哥是原諒我了嗎……」
謝禾霜可憐兮兮看著他。
後者沒說話，沉默半響，長嘆出一口氣，「你身子弱，不宜在外吹風，先進去坐下吧。」
分明什麼也沒說。
可這副態度，卻顯然是服軟了。
謝禾霜心中升起幾分竊喜，把人拉到桌邊坐下，與他敘起舊來。
「我記得，大哥前些日子，便入大理寺當差了？可還順利嗎？」
「尚可。」謝永寧頷首。
「那……」
謝禾霜張了張口，又停頓下來，仿佛在猶豫。
「想說什麼？」
「其實……是我今早看到棠芝與你一起去大理寺了，有些擔心，是不是棠芝出事了？」
她緊張地握著謝永寧，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
「沒什麼。」
卻見人輕描淡寫地搖頭，「只是前兩日在城郊抓了個婦人，棠芝頗感興趣，想去看看她。」
「那……那她可見到了？」謝禾霜手上的力度驟然收緊，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上。
「見到了。」謝永寧臉色不變。
謝禾霜本就蒼白的小臉，徹底失去了血色。
都看到了……
倘若事情敗露，那她籌謀的一切，豈不是也完了？
「只不過，那婦人身體不好，在牢中高燒暈倒了。」
謝禾霜一愣。
片刻後反應過來，心底湧出狂喜，「那，她們之間什麼也沒說？」
「沒有。」
謝永寧搖頭，「我怕牢中病氣過給她，早早便帶人回來了。」
謝禾霜懸在嗓子眼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她不受控制地呢喃出聲，「那就好……」
此時，又見謝永寧滿懷疑慮地看過來，「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沒什麼。」
謝禾霜忙搖頭，解釋道，「我是怕妹妹出事了，才多問兩句。」
「如今知道無礙，便也放心了。」
謝永寧輕哼一聲，淡然的神情看不出好壞，「你倒是有心了。」
兩人說完了話，謝禾霜以頭暈，需要歇息為由，起身將他送了出去。
謝永寧也沒久留，只是在離開前，久違地關懷了兩句，讓她好好養著，別再受涼。
謝禾霜滿是感動地將他送出門。
謝永寧大步走遠，直至出了庭院，臉上的那一抹溫和徹底消失。
這滿是關懷的模樣……演得還真是拙劣。
那點圖謀不軌，幾乎都寫在臉上了。
從前，他究竟是有多蠢，才會看到謝禾霜這副模樣，便忍不住心疼她？
謝永寧眼底閃過幾分厭惡。
針對的卻是從前的他自己。
這次，他按棠芝說的做了。
接下來，只等靜觀其變……
但願，此事中是有什麼誤會吧。
若不然，「謝禾霜」這個人，他不會再讓其活在世上，繼續逍遙。
……
當夜，大理寺潛入了兩個刺客，目標明確，想要毒殺了那婦人。
結果被提前埋伏在暗處的侍衛抓了個正著。
消息被秘密送回謝家。
謝棠芝飛快穿好衣裳，連夜隨謝永寧一道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