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何必自取其辱?

  那人影出現的太過突兀,焉知不是調虎離山。

  就這麼拋下謝棠芝一個人離開,太過危險了。

  「怎麼了?」謝棠芝正抱著那男孩,低聲詢問什麼。

  扭頭見謝淳神色有些慌忙,不禁疑惑。

  謝淳搖了搖頭,「既然無人,就先帶他回去吧。」

  謝棠芝頷首, 轉身正要抱著男孩離開院子。

  沒走兩步,胸前的衣裳,卻忽然被死死拽住。

  男孩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不斷掙扎著要從她身上下來。

  「怎麼了?」

  謝棠芝吃了一驚,有些詫異地低頭看他。

  後者卻不回應,仍是不斷抗拒,嘴裡喊著。

  「娘親!」

  謝棠芝只當他是與家人走丟了,心中不安,輕聲安撫著。

  「今日太晚了,等明日,我再帶你來找你娘,可好?」

  男孩仍是沒反應,拼命撲騰著,從謝棠芝懷中下來,隨即,邁著小短腿往前方跑去。

  「哎……」

  謝棠芝嚇了一跳,連忙追上去。

  只見男孩跑到門口後,便開始不斷拍門。

  「娘!娘!」

  「你娘在裡面?」

  謝棠芝頓了頓,心中忽然浮現起一個猜想。

  她扭頭看了自家三哥哥一眼,「不如,進去裡面看看吧?」

  「也好。」

  謝淳只沉吟了片刻,很快便頷首答應,三兩步上前,直接將從裡面上鎖的門踹開。

  屋子內漆黑一片。

  打開以後,卻聽到有一陣「唔唔」聲傳出。

  謝棠芝心下又是一跳——

  真的有人?

  小男孩摸黑跑進來,徑直往角落的方向衝去。

  謝棠芝跟著往前,把燈籠往前一照,才看清。

  那角落處,竟然綁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似是夫妻,見有人進來,拼命掙紮起來,叫喊的聲音也更大了。

  小男孩飛快跑過去,撲進了那年輕婦人懷裡。

  「這是……他爹娘?」

  謝棠芝更為詫異。

  片刻後,才又反應過來,飛快上前把兩人口中的布團取下來,給他們鬆了綁。

  解開繩索的第一瞬間,婦人先抱緊了自己懷裡的孩子。

  「兒子……你嚇死娘了,娘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婦人話中,帶著濃重的哭腔。

  男孩也緊緊抱著她,哭得厲害。

  那男子反應快些,上前來朝著謝棠芝兩人不斷彎腰致謝。

  「多謝二位……多謝二位救命之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棠芝微蹙眉。

  「一個時辰前,有幾個怪人忽然闖進我們屋裡,把我們夫婦二人綁了起來!」

  男子面帶驚惶,咬著牙道。

  「隨後沒多久,把人便把我們的孩子帶走了……也不知,他到底讓我們的孩子做了什麼。」

  「直到方才,你們到外面院子時,那人還在屋子裡,挾持著我們……」

  「聽聞你們要進來後,倒是匆忙跳窗跑了。」

  兩人聞言,同時抬頭看向另一個方向的窗口。

  那裡的窗戶果然被打開一條縫。

  人也不知跑了多久了。

  謝淳蹙眉,盯著那窗戶的方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既有人挾持,還是在不久之前走的,他不會聽不出來。

  除非……

  那人武功的確十分高強。

  雖有疑慮,但這個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敢丟下謝棠芝一人去追,便只好先按耐下心思。

  沉吟了片刻,才問。

  「挾持你們的人,是男是女?可有什麼特徵?」

  「天太黑了……那人身上穿著斗篷,還戴著兜帽,看不清。」

  後者搖搖頭,「加上他說話,刻意壓著嗓子,同樣雌雄莫辨。」

  兩人面色更沉了些。

  如此一聽,這人倒還真是,謹慎得很。

  「小兒無知,方才被抱走,已是嚇壞了。」

  男人說著,又轉頭看了看自家孩子,小心道。

  「若有冒犯二位的地方,還請二位恕罪!」

  「他也是受人脅迫,何來冒犯一說?」

  謝棠芝搖搖頭,看了看那還在抽泣的男孩,輕聲道。

  「方才想必是嚇壞了,你們好生安慰他吧。」

  說完,便與謝淳一道轉身出去了。

  出了院子,謝棠芝才又繼續開口。

  「此處不一定安全……就怕我們離開後,那些人還會折返回來滅口。」

  「勞三哥哥吩咐下去,安排兩個人過來,看護他們幾日吧。」

  只當是為了以防萬一,待風頭過去,再把人撤走,也是好的。

  「好。」謝淳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今夜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此事也不必太擔憂,我會查清楚……將幕後搗鬼之人抓出來的。」

  謝淳眼眸半眯,嘴上並未透露,心中卻已有了懷疑的對象。

  他沒有多言,先將謝棠芝送入宮,看著她走回寢殿,才安心離開。

  轉而出宮,往昔日的謝家去了。

  謝永延已經被關在謝府,過半月了。

  雖還在原來的府上,但處處都有人管控,除了待在自己院中,哪裡也去不得。

  算到底,也與監禁差不多。

  再見到人時,謝永延正坐在窗台處,臉上長滿了胡茬,比起往日顯得憔悴許多。

  一看到他,謝永延飛快跑上前,眼眸亮了亮。

  「你收到我讓人給你傳的消息了,是不是?」

  「什麼消息?」

  謝淳一頓,質問的話堵在口中,被他噎得一時險些忘了。

  「今日是棠芝生辰,我有樣東西想送給她。」

  說起這個,謝永延面上竟多了幾分緊張,壓低聲音道。

  為此,他幾乎將能拿出手的現銀都拿出來,給了一個看門的護衛,讓他幫忙,替自己把消息傳出去。

  可一整日,謝淳都沒來過,他還以為……

  消息是沒送出去。

  謝淳愣了愣。

  在此處看守的,都是沈鶴派來的人,怎可能敢在他眼皮底下徇私送信。

  只怕,銀子早已被吞了。

  他心下嘲諷,面上也十足冷硬。

  「即便你給了,她也不會要。」

  謝永延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為僵硬。

  「你……」

  「你明知,她已經厭惡你到了何種程度,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謝淳輕哼。

  謝永延臉色難看,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因為……

  事實的確如此。

  他表情蒼白地問了句。

  「既然你不願幫忙,又來這一趟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