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說,他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定是與他準備的,大同小異。
謝淳磨了磨後牙槽。
那個混帳!
怎的就這麼巧,兩次都撞了!
還都讓他搶了先!
「……其實也無礙,雖說有些相似,但總歸是不同的風景。」
謝棠芝也覺得有些好笑。
真不知是該說,這兩人是心有靈犀,還是別的什麼了。
「三哥哥你送的,我同樣很喜歡。」
「……罷了。」
謝淳搖搖頭。
分明是妹妹過生辰,怎的反倒讓她安慰起自己來了?
「你高興就好。」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心中暗暗想。
大不了……
他明年早些,提前三五日……不!提前一個月,便把人拐出京都,帶到沈鶴那個混帳找不到的地方去過!
謝棠芝還不知他心中盤算,若不然,只怕要更加無奈。
一場煙火看完,已是接近深夜。
謝淳送她下樓,準備帶人回宮。
「這裡的菜式,可還合口味?」
走出酒樓的路上,謝淳還不忘問著。
謝棠芝點了點頭,剛要說什麼,下一刻,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撞到了自己腿上。
低頭一看,一個三四歲的幼童在跟前踉蹌一下,一個屁股墩跌坐在地上。
小男孩愣了愣,隨即,抬頭去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快盈滿了淚水。
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謝棠芝嚇了一跳,趕忙蹲下,把人扶起來。
「沒撞傷你吧?疼不疼?」
小男孩沒說話,只是癟著嘴,將哭未哭的模樣。
「真的傷到了?」
「你爹娘呢?」
後者還是不回應,只有那雙可憐的大眼睛,越來越紅。
謝棠芝更為困惑,問也問不出個什麼來,安慰也不管用。
正有些焦頭爛額之際,才忽然想起什麼,扭頭去看綠禾。
「今日買的糖糕,可還有剩?」
「有。」
綠禾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上前來將糖糕遞給她。
謝棠芝拿了,掰下一小塊,送到小男孩嘴邊。
「別哭了,姐姐請你吃糖糕,可好?」
小男孩下意識張開嘴,把那一小塊咬了進去。
下一刻,將哭未哭的模樣止住,小心砸吧了兩下嘴,將其咽了下去。
隨後,再看謝棠芝手中的東西時,眼底多了幾分渴望。
謝棠芝有些好笑。
小孩就是小孩。
再多傷心難過,一點糖糕便能哄好。
「還要不要?」
這次,謝棠芝沒再掰開,一整塊遞給他。
小男孩小心看了她一眼,才又接過來,小口小口吃著。
謝棠芝順勢把人抱起來,四處看了看。
並未看到有這男孩親人的身影。
她又問了一次。
「你爹娘在何處?」
男孩總算把糖糕吃的差不多了,也願意開口了。
他伸手環住謝棠芝的脖頸,嘟囔了一句。
「什麼?」謝棠芝一開始並未聽清。
直至下一刻,小男孩抱著她,重複喊,「……娘親。」
謝棠芝:「……」
這孩子,就近是從何處來的?
怎麼還胡亂認娘呢?
謝淳也黑了臉,「這是哪兒來的小屁孩?占便宜倒是得心應手!」
謝棠芝哭笑不得,半響才收斂住表情,垂首回答他。
「我不是你娘親。」
「你真正的爹娘在何處?可是與他們走丟了,我帶你去找他們可好?」
京都繁華,不管什麼日子,夜市也大都是人潮湧動。
這么小的孩子,與雙親走丟,也是正常。
男孩又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抱著她,時不時喊兩句。
「娘親……」
謝棠芝徹底無言。
「看這孩子呆呆的,大約是自己與雙親走散了。」
謝淳盯著那小屁孩,眼底有些嫌棄。
「交給下面的人,讓他們帶去找他爹娘吧。」
「今日你也累了,該早些回去歇息。」
說完,便要伸手從謝棠芝手裡將人接過去。
謝棠芝還未來得及應是與否,那孩子卻用力抱住了她。
「……娘親,要娘親。」
謝淳:「……」
額角隱約有青筋浮現。
「罷了,這還是個孩子呢。」
看著他的模樣,謝棠芝反而有些好笑。
「都已經遇上了,便帶他一同找到家人再走吧。」
她想了想,垂首看著懷中人,沒再問他爹娘,而是道。
「你家在何處,還記得嗎?」
「姐姐送你回家可好?」
這次,小男孩總算有了反應,遲緩片刻,伸手指向不遠處一個小巷。
謝棠芝便順著他的話走上去。
「那你給我帶路,姐姐送你回家去。」
謝淳微蹙眉,跟著上前。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入巷子後,又拐了兩個彎,最後,走到一處附近幾乎沒什麼人的屋子前。
小男孩才不再說話了。
「你家在裡面?」
謝棠芝往裡看了看,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光影。
若真是一家人出來玩的話,只怕那對父母還在苦尋著這孩子的蹤影,也不會那麼快回家來。
男孩小幅度點點頭。
謝棠芝試著上前敲了敲門。
果真無人回應。
「勞三哥先去讓人查一查,這家人的戶籍身份吧……」
「如此,之後找起人來,也方便些。」
「至於這孩子……」
謝棠芝低頭看了看懷中男孩,「今夜,先帶回府去吧。」
她都打算好,要帶人走了。
男孩卻忽然撲騰著掙紮起來。
「怎麼了?」謝棠芝嚇了一跳。
小男孩並不回應,飛快跑到門前,推開院門走進去。
「小心!」
謝棠芝嚇了一跳,忙跟上。
裡面漆黑一片,指不定一個不小心,便要摔傷了。
身後的綠禾也帶著燈籠跟進來。
謝淳正要隨行,還未來得及入院,就聽耳邊傳來異響。
他本能扭頭去看——
巷子深處,似乎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謝淳微蹙眉。
這麼晚了,怎會有人?
更別提,還鬼鬼祟祟的……
是這一路跟著過來,圖謀不軌的?
還是說,另有目的?
謝淳本能轉身要追上去。
今日是謝棠芝生辰,因顧慮著,想讓謝棠芝自在些,他並未帶護衛。
畢竟,再多護衛,也比不上他一人管用。
到此時,反而不方便了。
他轉身想追上去,還未走兩步,又改變主意,重新走入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