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眼眸冰冷，完全不似在開玩笑。
李淑然嚇得再度一抖。
「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熬過所有刑具，卻隻字不說……」
「你也想試試麼？」
沈鶴分明在笑著，表情卻顯得格外陰森。
「不、不要——」
李淑然嚇得往後爬了幾步，這次是真的怕了。
「你若不想死，這便是最後的機會。」
謝淳提醒，心中暗嘆。
真不愧是京都第一大奸臣……
用起審訊這一套來，可謂輕車熟路。
「我不要您娶我了，但至少、至少換一個條件……」
李淑然咬著唇，仍然不死心。
心中恐懼不假，可她更知，此時妥協了，那便什麼也沒有了。
她辛苦煎熬那麼久，可不是為了過回從前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若能把皇上救回，你便是大齊功臣。」
這次，沈鶴倒沒再恐嚇，沒什麼表情道。
「我會向皇上請旨，為你冊封公主，保你一生榮華。」
李淑然眼眸一點點亮起來。
若一開始的條件不行，這個，似乎也不錯……
「前提是，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可以發誓！」
李淑然即刻舉起手，激動道：「我答應了！」
「召集人手。」
沈鶴扭頭，瞥了身邊人一眼。
謝淳頷首離去。
……
京都城外。
一輛馬車從山莊駛出，緩緩往山下走。
謝棠芝坐在車內，身側是謝永寧。
「說好了，只在山下逛一圈，回來後便不許再鬧了。」
謝永寧瞥她一眼，看著人滿是興奮的模樣，提醒。
「我知道！」謝棠芝目光一直盯著外面，用力點頭。
此時手心，卻已經緊張得冒了汗。
她以山上無聊為由，央著謝永寧求了許久，才等到他鬆口，帶自己到山下逛一圈。
想來，嚴密的防守都在山上……
即便謝家人再多，也不可能，將這整座山都包圍起來。
只要下了山，再將兩人迷暈，之後她便駕著馬車脫身。
只要回到京城，就一定會有轉機！
她知此行風險極大，但一直拖下去，也未必是好事。
倒不如，賭一把！
謝棠芝目光逐漸變得堅毅。
馬車下山以後，遠遠能看見前面有房屋林立，似乎是個小村子。
謝永寧讓人遠遠止步。
「看也看過了，可以回去了吧？」
馬車走得快，隨行的護衛似乎都被遠遠甩在了後方。
謝棠芝扭頭看了看後面，猶豫著點點頭。
「那……好吧。」
話落，她將藏在袖口的帕子拿出來，用力捂上了謝永寧的口鼻間。
「唔——」
謝永寧驟然瞪大眼，不到片刻，全身都跟著軟下去。
謝棠芝鬆了口氣。
眼看馬車正要掉頭，她飛快喊，「大哥哥好像出事了！快過來看看！」
前面的車夫嚇了一跳，連忙繞到後方來，剛走上來，便被謝棠芝用同樣的方法捂了一下。
下一瞬，車夫也跟著軟倒在地。
謝棠芝鬆了口氣。
遠遠看向後方，還沒有人追來。
她連忙把車夫弄到馬車下，又準備把謝永寧也推下去。
正要繞到前方駕馬離開，手忽然被抓住。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殺了我。」
耳邊傳來一陣戲謔的聲音。
扭頭看去，謝永寧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謝棠芝一顆心頓時墜入谷底。
「你……」
「我還想著，你裝傻留在我身邊，到底能裝多久。」
謝永寧眼眸含笑，看似溫和的神情中，藏著陰翳。
他有些遺憾，「沒想到，這麼快便撐不住了。」
「……你早就知道！」
謝棠芝咬牙，渾身顫抖了下。
卻不知是因為懼怕，還是單純覺得，眼前此人太噁心了些！
「你是從何時看出來的？」
她以為，自己偽裝的已經足夠好。
「從你醒來時開始。」
謝永寧哼笑。
「你表面裝得很像，若是不多加留意，只怕旁人是發現不了。」
「可你對我的怨恨太深了。」
謝永寧說這話時，似乎有些嘆惋。
「你每次看向我，眼底都會有幾分藏也藏不住的厭惡……」
那與謝棠芝完全痴傻時，是截然不同的。
「你既知道，又不拆穿我……」
謝棠芝恨的咬牙，「就是為了等這一日？」
「自然。」謝永寧哼笑。
「你真是……讓我感到噁心。」
謝棠芝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著自己的情緒。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若說一開始，她只想和這些人撇清關係，再不來往。
可到後來……
謝永寧一次次為了自己的自私，做出些亂七八糟的事！到頭來，卻又全部都扣在她頭上！
她對此人，便只有厭惡。
「你說的沒錯……」
「我是很厭惡你，這幾日，在你面前裝模作樣演戲的每一刻，我都無比噁心。」
謝棠芝冷冷道。
謝永寧眸光微變，但只是一瞬間。
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復平靜。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他垂眸，一隻手依舊緊緊抓著女子的衣袖。
「可惜，再如何委屈，你也還是要留下。」
隨著他話落，後方傳來異響。
似是大批人馬，正往這邊追趕。
謝棠芝咬牙，用力甩開他，轉身往馬車前端跑。
「就這麼不想留在我身邊麼？」
謝永寧稍有不慎，沒能抓緊，看著空落的掌心，忍不住嘆息。
「原也已經來不及了，何必掙扎？」
謝棠芝充耳不聞，坐上馬車策馬往前跑。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讓她在乖乖跟著謝永寧回去，那才是絕不可能的事！
「公子！」
她跑出去沒多遠，追兵便在謝永寧身側停下。
「追上去，把她帶回來。」
「留下傷也無礙，只要她活著便好。」
謝永寧開聲吩咐，語氣沒什麼溫度。
既然籌劃了要跑，那計劃失敗，總得付出些代價……
才能讓她長長教訓。
謝永寧慢悠悠地想。
「是！」
手下之人紛紛向前追去。
馬車笨重，遠不如後方的人快。
不等謝棠芝的馬車消失在視野中，便被七八匹馬重重圍住。
謝棠芝咬牙，甩動馬鞭。想直接衝出重圍。
下一刻，一柄長刀刺向馬腹。
同時，有人將她從上面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