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芝帶著幾人在城外支起了一個小棚,重新派發藥材。
消息傳到京都,大量的百姓慕名而來,不足半日,隊伍排出了三里遠。
她發的分量不多,比起先前要少一半,很快便引起了百姓們的疑慮。
「先前不是還有二兩麼?怎的如今越來越少了?」
「並非是我家小姐不願把藥材分給大家,只是最近京都中鬧起來的事,大家應當也都聽到了……」綠禾站在身邊,無奈解釋道。
「我家小姐都被迫住到莊子上去了,僅剩的一些藥材也是先前私藏下的,自不能像先前一樣肆意分發。」
「如今,已經是很盡心在幫大家了。」
話剛落,眾人頓時熱鬧起來。
「此事我也聽說了,這麼看來,這些藥材當真是這位二小姐囤積下來的啊。」
「聽聞二小姐先前離開過謝家一段時日,藥材也是那時候存下的,莫不是那謝家自私自利,連自家女兒的名聲也要搶了!」
「傳言謝夫人只喜歡家中嫡女,無視次女的消息,竟是真的……」
百姓們互相議論著,說什麼的都有。
謝棠芝聽著,只是垂首,無奈輕嘆一聲,「綠禾,別多說了,繼續分藥材吧。」
「這一批分完,之後再有什麼狀況,怕是也幫不上忙了……」
言下之意,這點微薄的藥材,還不一定每個人都能拿到!
排在隊伍後方的百姓們一聽到消息,立刻慌了。
「若是能把其他藥材拿回來,我們也……」綠禾埋怨般說著。
話到一半,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又忙閉上嘴。
這下,更證實了百姓們的想法。
當日謝棠芝派完藥材收攤後,大批的百姓結伴去了謝府。
……
謝棠芝聽到消息時,正坐在田莊小院中,品著新茶。
此地雖然偏僻,卻勝在清雅。
若沒有那些紛爭,能在此隱居下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大批的百姓去謝家鬧著,將尚書都嚇了出來。他們都篤定謝家私藏了大批藥材,要等之後找合適的時機再高價賣出,無論尚書如何辯解也不願相信……」
雲煙輕聲說著。
謝棠芝放下茶杯輕哼了一聲,毫不意外。
都有過一次前科了,自然無人會信他。
「再這樣下去,謝家的名聲大約也算是毀盡了。」雲煙說完,最後接了一句道。
謝棠芝面上沒什麼表情,「這是他們應得的。」
當初用計將她騙到此處時,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日。
「不必管他們,我們只管等著好戲繼續往下演便好。」
謝棠芝擺了擺手,起身往遠處走去。
她教李恆看帳,還有一部分未曾教完的,正好今日說了。
……
深夜。
「鐺——」
刺耳的兵器碰撞聲響起。
正在睡夢中的謝棠芝被嚇醒,驀然睜開眼眸,本能起身朝外看去。
卻見此時房門半開著,屋外,雲煙正手提長劍,與一眾黑衣人打鬥。
黑衣人人數眾多,雲煙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風。
「……這是怎麼回事?」
謝棠芝嚇得微愣,臉色微微發白。
「小姐!」
打鬥間,雲煙似乎瞥見了她醒來,忙喊道,「快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在我進來之前,不要離開房間半步!這些刺客想殺你——」
她急切地叮囑著,話剛說完,便因分神被劃了一刀胳膊。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謝棠芝嚇得更驚,「雲煙!」
「不必管我,快躲起來!」雲煙吃力地喊,用劍擋住來人攻勢,將他推開後,直接一劍刺中那人要害,了結了他。
謝棠芝一顆心不斷狂跳著。
她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再有多餘動作,反而只會讓雲煙分心。
猶豫片刻,起身小心走到角落的柜子處,將自己藏了起來。
外面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她一邊擔憂著雲煙的狀況,一邊考慮著出去能找人來幫忙的可能性……
細想卻又覺得基本無望。
田莊裡的護衛沒幾個練家子,那些刺客卻是有武功在身的,對上只會害了無辜性命……
正深思著,眼前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謝棠芝嚇得一驚,本能抬頭去看,卻見一個黑衣人竟順著窗戶跳了進來,陰冷的眼眸盯著她。
他毫不耽擱,鎖定了目標便直接抬劍,準備一下將她了結了。
謝棠芝方才是為了安全躲在此處,現在這個死角,卻成了致命的危險之處。
眼看那長劍就要劈下來,謝棠芝顧不得其他,身子一閃直接鑽到了床底下。
她不敢回頭去看,快速從另一邊爬出,站起身想逃出去。
還未到門口,那黑衣人便已追至跟前,手中的劍猛然刺出——
謝棠芝眼睜睜看著劍尖不斷靠近自己,心已然涼了半截。
外頭恰巧傳來雲煙的聲音,「小姐!!」
急切無比,卻又來不及相救。
謝棠芝嚇得閉上了眼眸。
「啊——」
這時,黑衣人忽然慘叫了一聲。
一樣黑色物體從遠處飛來,打在他的手腕上,讓他抑制不住發出痛叫。
手裡的劍也跟著同一時間滑落下來。
謝棠芝聽著聲響睜眼,面前驀然闖入了一張焦急萬分的臉。
男人眉目俊朗熟悉,擔憂地看著她,「沒事吧?可有被傷到?」
看清來人,謝棠芝一下更驚,不可思議地問,「凌鶴哥哥,你怎麼……」
怎麼會忽然出現在此?
不是說離開京都了麼?
「你先告訴我,有沒有傷著?」凌鶴雙手扶著她,上下打量著問。
「……沒有。」謝棠芝緩緩搖頭。
男人這才鬆了口氣,轉眼看向一旁被踹翻的黑衣人,直接提起地上的劍,取了他的命。
隨後,目光落在外面,冷聲下令,「都殺了,一個不留。」
外面有人應了「是」,沒過多久,打鬥聲就變得更為激烈起來。
謝棠芝還愣愣地想著他的事,沒回神。
下一刻,整個人忽然騰空被男人抱起。
她嚇了一跳,本能環住了他的脖頸,被人抱到床榻前,重新安置好。
「雲煙傳信告訴來,說你被趕到了城外,我不放心,回來看看。」男人在床前坐下,主動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