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錢！」
「還說什麼藥材發完了，不曾想，竟是換了個方式高價賣出來，還收了我整整一千兩，趕緊還回來！」
「這都是何處傳來的謠言？沒有這樣的事！」謝夫人聽得又是心慌又是惱火，連聲反駁道。
「我們謝家有的藥材全都已經送出去了，至於別的什麼鋪子，我從未聽說過！」
「如今整個京都都已經傳遍了，你還想狡辯呢？」有百姓冷笑。
「還有人親眼看到了，你們謝家長女與那藥材鋪的掌柜交談，吩咐他要把藥材價格往高了抬呢！」
「當真是喪盡天良！想要美名，又想來賺我們的銀子，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
「還錢！還錢！」
除卻一開始的聲討後，百姓們的聲音逐漸變得整齊起來。
整齊高喊的聲浪一撥接著一撥。
讓謝夫人根本無從反駁。
她一手捂著胸口，氣得幾乎要暈。
百姓們卻尤嫌不夠，不知是誰帶頭，將一個雞蛋砸了上來。
很快，有些提著菜的百姓開始拼命往上扔爛菜葉子。
謝夫人躲閃不及，被雞蛋正中額頭，蛋液流了一臉，顯得分外狼狽。
「啊——」
謝夫人抬手摸了摸臉上的粘稠，神色幾近崩潰，尖叫著吩咐，「把這些刁民全都給我趕走！」
她自己則被侍女扶著，腳步虛浮地入了府。
這日起，謝府外把守的侍衛增加了雙倍，里里外外圍得水泄不通，尋常人根本難以靠近半步。
謝夫人坐在房內，氣得冷笑，「這群刁民，還真以為來鬧幾句便能翻了天了？」
她這偌大的尚書府，可容不得那些野蠻人放肆！
話才說完，前方有個人影急匆匆走了進來。
「夫君！」
看清來人，謝夫人連忙起身走到他面前，正要好好訴說一下今日受的委屈。
話還未說，就被謝元傑打斷，「我問你，這兩日，你與禾霜都幹什麼去了？！」
再抬眼一看，才發現他臉色黑沉得可怕。
「我……我沒做什麼啊。」
謝夫人被嚇得一愣，話都說不利索了。
「還說沒有，白日都那麼多百姓在外頭鬧起來了，難不成那都是無緣無故跑來的麼？」謝元傑更怒，咬牙切齒地質問。
「他們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都是一群刁民罷了——」
謝夫人本能反駁。
話還沒說完，便被謝元傑一句話吼了回去，「刁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這群刁民，害我今早烏紗帽都險些丟了！」
「怎、怎麼會？」
謝夫人一下嚇傻了。
「京中有傳言說，我們謝家把治療疫症的藥材全都囤積了起來，攢足了美名便撒謊開始高價售賣……早上有人用此事參了我一本！」謝元傑咬牙切齒道。
「若非沒有實據，此時我已經被皇上罷免了！」
「那您現在不是也沒事麼？是不是就……」聽了這麼多，謝夫人只注意到了「沒有實據」幾個字，眼眸微亮道。
下一刻，便被一盆冷水澆透了全身。
「原本可能不會……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交代給不出，還讓手底下人將府外百姓全打走了！」
「這豈不是坐實了心虛？」
謝元傑越說越恨，第一次這般後悔，自己有個如此蠢鈍的正妻。
「我……我哪裡知道會鬧成這樣啊？」謝夫人也有些底氣不足，卻還是極力替自己辯解著。
「那群刁民忽然跑出來鬧事，我也是怕影響不好，才特意吩咐人去將他們清走的……」
哪兒知小小一段意外，會變得如此嚴重？
後半句話，謝夫人沒敢說出來。
唯恐自己說了之後，謝元傑更怒。
謝元傑深吸一口氣，把口中未盡的罵話都堵了回去，只問，「你且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去變賣藥材？」
只要此事是假的，那就還有挽回的希望。
「我……」謝夫人猶豫了片刻，沒有立刻說。
兩人夫妻多年，謝元傑最了解她不過，當即眯起眸子，沉聲警告。
「如今此事關係到我們整個謝家！若再不好好處置，全府上下都得跟著賠命！」
「你想清楚了再說。」
這時候，謝夫人若是還敢有所隱瞞，那他的官位，便真不保了……
「……我，我的確與禾霜商量著，拿出了一部分去賣。」
謝夫人膽子都快被嚇破了，這時候哪裡還敢撒謊，老老實實道。
「還真是你？」謝元傑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消息了，怒不可遏地瞪著她。
氣極了，抬手甚至想一巴掌甩過去。
謝夫人嚇得瑟縮了下，連忙想躲開。
謝元傑氣得不可交加，「我不是一早便說過，那些藥材要留著派發給百姓們！你為何不聽？！」
這次攢足了好名聲，他在朝中的威望還能再穩固許多。
如今卻全被謝夫人毀了！
「我……」
謝夫人心裡第一時間閃過謝禾霜的臉。
張了張嘴，卻是把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改口道，「我想著，原先派發的藥材都已經那麼多了……我們留下一些，做點小買賣，也能充盈一下家中庫房……」
「你現在缺銀子已經缺到這個地步了？！」謝元傑一聽更怒。
「我也不知會這樣啊……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解決？」謝夫人嚇得不行，懇求似的看著他，扯開話題問。
「先把鋪子關了，將這兩日賺到的銀子全都還回去。」
謝元傑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吩咐。
如今坊間已經有了風聲，會暴露不過早晚的事……
還不如趁早承認了，再想辦法彌補。
「可是……」
謝夫人心有不甘，猶豫著想說點什麼。
話到嘴邊，就被謝元傑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她訕訕縮了縮脖子，「……是。」
謝元傑狠狠一拂袖。
只希望，這個辦法會有用。
……
城外莊子裡。
謝棠芝把翻看過的田莊帳目遞給李恆，轉頭看向旁邊問，「幾個倉庫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二小姐放心，全都妥當了。」何奉年點點頭。
「那便現在去吧。」
「京中鬧得火熱，可不能錯失了這個好機會。」
謝棠芝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