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這幾日，被慕容家那兩兄妹絆住了手腳。」
衛鞍儘量讓自己的神情顯得更自然些。
「你也知道，那兄妹二人性子古怪，事也多……素來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說完，他抬眸看了人一眼，故作戲謔。
「怎麼？才四五日不見，便想她想的相思成疾了？」
沈鶴並未理會他的調侃，神情也不見變化。
「什麼事，能絆住她這麼久？」
「那我就……」
衛鞍剛想搖頭。
下一刻，便聽人又道。
「有沒有人同你說過，你撒謊的時候……表情看起來很蠢？」
衛鞍：「……」
他猛地垂首，與沈鶴對上目光。
下一刻，又有些心虛地移開。
「到底怎麼回事？」
沈鶴徹底確定了心中猜測，神情也跟著冷下來。
往日，即便謝棠芝自己不來，也會讓人稍信。
可這一次，整整五日，什麼都沒有。
就連雲煙也一直不曾出現過。
樁樁件件，足以讓他確認，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
因為雲煙那丫頭不會撒謊。
若到他面前來，十有八九會暴露，所以乾脆不來。
衛鞍沉默著，不知是在心中想說詞，還是與他較勁，一直沒開口。
「你不說，我可以自己去看。」
沈鶴冷哼一聲，說完便要起身。
衛鞍無奈，還是妥協了。
「我可以告訴你。」
「但你也得先答應我，聽完之後不能衝動……」
「說。」
沈鶴懶得與他廢話。
衛鞍更是無奈，只好把那日謝棠芝被引到酒樓去，又喝了那杯加料的酒，最後變得半是痴傻的事，完整複述了一遍。
說完，他有些愧疚地低下頭。
「此事的確是我不好……我沒想到，那藥會有意外。」
「畢竟，當初皇上中藥時，也是持續了許久才出的事，我便以為……」
以為謝棠芝也會和他一樣。
卻不料，那一杯酒下去，謝棠芝直接成了傻子。
「你若心中有氣，要打要殺，我也都悉聽尊便，絕無怨言。」
衛鞍閉了閉眼，狠下心道。
他自知有錯，開始不讓眾人告訴他，也並非是為了逃避。
「我要去看她。」
沈鶴並未說要與他算帳與否，只是站起身，二話不說便要往外走。
「別——」
衛鞍趕緊伸手去攔著。
他一直費心隱瞞，怕的就是如今這種狀況。
可不論再怎麼怕，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如今只是聽到有關消息，沈鶴便已經這樣。
就更別說看到人以後……
他只會更衝動！
「你攔不住我。」
沈鶴腳步微頓，看著他橫在自己眼前的手，冷靜提醒。
「如今這種狀況，即便你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
「何大夫已經在費心研究了，你只管相信他便是。」衛鞍安撫。
「若真能放心相信他，你們就不會瞞得這麼辛苦了。」沈鶴冷笑。
衛鞍一時無言以對。
他太聰明了。
「可你去了，也做不了什麼……」
「我也並非是為了要做什麼。」沈鶴冷淡道。
說完，推開他的手，直直往外走。
他只是，不能親眼瞧見的話，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
只是做不到，明知自己心上之人狀況不明，卻什麼都不做。
即便幫不上，他也一定要去看。
見實在攔不住，衛鞍也無法了，只好匆匆跟上去。
他帶沈鶴坐了自己來時的馬車，重新回了沈家。
沈鶴匆匆趕到時，謝棠芝正坐在庭院的鞦韆上，一晃一晃的，看模樣有些鬱鬱寡歡。
遠遠瞧著，倒是看不出什麼不妥。
直至下一刻，她低聲念叨。
「綠禾姐姐，娘親真的會來看我嗎？」
「為何都過了這麼多日，還是不見她……」
語氣帶著沮喪，天真的仿佛是個五六歲的稚童。
沈鶴一顆心瞬間揪了起來。
綠禾剛要回應，抬頭就見到了沈鶴的身影，一時瞪大眼眸。
「姑……」
話還未出，就見沈鶴緩緩搖了搖頭，擺手示意她下去。
綠禾只好點頭出去了。
走前還不忘把其他人一同帶走。
偌大的庭院中，只剩下兩人。
說的話並未得到回應，謝棠芝有些納悶的抬頭——
正好對上了沈鶴的目光。
沈鶴嗓子發啞，心中悶的難受。
「……還記得我嗎？」
他調整了半響，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看著人問。
定是不記得了吧？
都變成如今這樣了……
沈鶴自己心中都已經不抱希望了，下一刻，卻聽女子呼喚出聲。
「凌鶴哥哥。」
沈鶴微微睜大了眼眸。
「……你還記得？」他嗓音發顫。
「當然記得呀，我們還一起玩過呢。」
謝棠芝理所當然地點頭。
說完，看著人眼眶發紅的模樣，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太累了？」
「還是，又有人欺負你了？」
「你告訴我，我叫我哥哥幫你教訓他們！」
沈鶴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謝棠芝還記得他。
只是……
記得的是小時候的他。
所說的這些，也都是兩人幼時相遇發生的事。
「……我沒事。」
半響，沈鶴才搖搖頭。
「只是，太久不見你了，有些想念。」
早知道，他一開始就不該讓人以身涉險。
或許，當初安排的更縝密一些……
就不會有如今這麼多事了。
在關於謝棠芝的事上，他總是在後悔。
後悔自己安排的不夠妥當。
後悔一次又一次，把她拉上了船，卻又沒有庇佑好她。
「我也想你。」
謝棠芝甜甜一笑，站起來拉著他的手。
「你陪我玩鞦韆吧？好不好？」
沈鶴點了點頭，繞到後方，輕輕推動鞦韆，讓她的身體一點點盪遠，又慢慢落回來。
謝棠芝對他的記憶只停留在兒時，卻依舊十分喜歡他，纏著他玩了許久。
直至天色暗下去，才被綠禾哄回去喝藥睡覺。
人剛走遠，衛鞍便重新走出來。
「你說，何奉年已經在研究解藥……」
「成效如何？需要多久才能做出來？」
「……暫且還是未知數。」
衛鞍搖頭，這次直接說了實話。
沈鶴面色更冷。
「若能從慕容家兄妹手中，拿到原方子，解方或許能有進展。」
「只是，他們把此方看得緊，我試了不少法子，也未能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