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說了行，那便一定行。」
護衛瞥他一眼，目光淡淡。
姜掌柜：「……」
出面的人又不是她，她自然可以隨便說！
可若真出了什麼意外，屆時要死的人是他啊！
「那、萬一……」
姜掌柜還欲垂死掙扎。
話到嘴邊尚未說出，護衛便看穿了他的想法般。
「若真有什麼萬一，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姜掌柜再次：「……」
這還不如一開始就殺了他呢！
「怎麼？你不願意干？」
許是他面上的抗拒太過明顯，護衛眼眸危險地半眯起來。
姜掌柜欲哭無淚地搖頭。
「不不……」
「我並非是這個意思，郡主的命令，我哪兒敢不聽？」
護衛這才滿意。
「那你便好好安排下去——」
「我這便回去同郡主復命。」
話落，人直接轉身走了。
只剩姜掌柜一人，提心弔膽。
以次充好的行當，他也不是沒幹過。
但從前，好歹是拿些劣質的藥材代替，何曾試過如此囂張？！
但願，三日之期一到，他還能活著吧……
姜掌柜在心中替自己祈禱。
約定的期限很快便到。
拿了銀子，姜掌柜直接帶著人到倉庫取貨。
今日，他身邊跟了十餘個打手不止。
商人看得有些疑惑，「掌柜為何帶這麼多人？」
……自然是因為，怕你一怒之下要殺了我。
姜掌柜在心中暗暗想，卻不敢說出來，只是搖頭。
「畢竟藥材不少，得多帶些人來幫忙運送，才更方便些。」
「倒也是……」
商人沒再多說什麼。
入了倉庫，姜掌柜讓手底下人把就近的幾袋藥材打開。
「您瞧瞧，可有什麼問題。」
商人上前，就著那幾處看了看。
「還有裡面那些……」
姜掌柜繼續引著他往前走，心中卻慌得不行。
再往裡面，就大都是乾草和樹皮了……
「不必看了。」
然而，還不等他憂慮，下一刻便見人緩緩搖頭。
「我相信，姜掌柜定不會拿這些來騙我的。」
商人淡淡說著，朝著自己帶來的人擺手。
「去把藥材全都搬到馬車上。」
他帶了十多輛專門運貨的馬車，一起前來。
話剛落，手下人很快上前搬運起來。
姜掌柜愣了愣，才想起來什麼，忙招呼自己手下的人。
「你們也趕緊去！」
商人看著他一笑，「真是多謝您了。」
姜掌柜跟著訕笑，實則藏在背後的手，早已被冷汗浸透。
這……
這也太嚇人了！
一直至手下的人把藥材全部搬空，馬車也準備離開，姜掌柜那股膽戰心驚的感覺，才消散了些。
商人並不久留，拿到了藥材，即刻便帶著隊伍準備出城離開。
走前，他想了想，又從身上多拿出一塊金元寶，遞給姜掌柜。
「今日我買完藥材離開之事，還請掌柜的保密。」
「這……」姜掌柜一愣。
不等他多問，便聽眼前人笑著解釋。
「您也知道，行商多有風險，總要小心為上。」
「……您說的是。」
姜掌柜點頭，「放心，我這些藥材啊，早已賣出去了。」
「去向我也不清楚。」
商人這才滿意，轉身上了最前方的馬車，帶著隊伍揚長而去。
人剛走遠，謝棠芝的馬車便從暗處駛出來。
她看了看前方被揚起的塵土，吩咐身旁之人：「帶幾個人跟上去，看看他們目的地在何處。」
「發現之後，回來把消息告訴我。」
「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護衛應了，轉身便去。
綠禾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姜掌柜身邊，趁著人尚未注意，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
「姜掌柜！」
後者果真嚇了一大跳，哆嗦著抖了抖，滿是驚恐轉頭看她。
綠禾笑得不行：「人都已經走那麼遠了，您還驚著呢？」
「那……那些藥材里，真材實料，可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姜掌柜指尖輕顫，苦笑道。
「隨便來個人稍微檢查一下，都暴露無疑，我能不怕麼？」
「那人現在不是已經走了麼？」
「說來也是驚奇，他竟連看都不看……」
分明做賊心虛的人應該是他們才對，對方卻跑得比他們還快！
「他不敢看。」
謝棠芝一笑，「他心裡，比我們更著急。」
前兩日，謝棠芝特地讓姜掌柜透露她身份，一是為了試探，其二，便是震懾。
此人若真如她想的一樣，是北域之人，聽見此處有身份特殊之人打聽他，必會慌亂。
這一慌，便亂了陣腳。
對方怕被發現，又不想把藥材留給她，所以一拿到便匆匆離開。
加上先前已經和姜掌柜交易過一次……
這人大概只當姜掌柜是個愛財如命的蠢貨，對他根本生不起什麼戒心。
這才輕而易舉著了道。
「那那些乾草樹皮，您又是何時準備的？」
姜掌柜有些疑惑。
「從第一日，那商人答應跟你見面時，小姐便讓我去找人收集了。」綠禾輕哼道。
想要騙過對方，即便只是乾草，所需數量也不少。
所幸城中百姓諸多，她多找了些人，到山上連續收了兩三日，總歸湊夠了。
「還是郡主思慮周全……」
姜掌柜抹了抹汗，主動拍馬屁。
只不過，思慮完之後，最後要受苦和擔風險的人都是他而已。
「對了，這些銀子……」
姜掌柜指了指不遠處的木箱。
「收起來，一併帶回去。」
如今正是缺錢的時候，可不能浪費了。
她身後很快有人上來幫忙搬運。
謝棠芝則扭頭，不輕不重看了姜掌柜一眼。
後者被看得心裡發虛，半響，還是訕笑著把藏在袖中的那一錠金子，也跟著放到了箱子上。
「這是他方才給的，小人一時忘了。」
「……絕對沒有要貪墨的意思！」
謝棠芝忍不住笑起來。
「罷了。」
她收回目光，「這個就歸你了。」
「這幾日，算是辛苦你了。」
這麼多日下來，若沒有姜掌柜幫著演這一齣戲，此事也不可能如此順利。
「那、那就多謝郡主了！」
姜掌柜眼睛又亮，趕忙把錢收進懷裡，生怕她反悔似的。
「郡主當真是菩薩心腸，小人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