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方才他的話您也聽見了，他說明日便要把藥材給他……」
「我們哪兒來的那麼多藥材？」
「不急。」謝棠芝倒是不慌。
此事，她昨日也想過了。
「明日他來找你時，你就告訴他，昨夜倉庫不小心水淹了，藥材大多都被弄濕。」
「至少要三日後，才能拿到。」
「……可三日後，咱們也拿不出吧？」姜掌柜面色遲疑。
謝棠芝淡淡一笑，「這就不必你考慮了。」
姜掌柜只得點頭，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翌日。
商人果然按約定的時間來了。
他身後跟了兩個僕役，一左一右抬著個偌大的箱子。
看得姜掌柜愣了愣。
「這是……」
商人也不廢話，直接讓人將其放下打開——
下一刻，一大箱金元寶映入眼帘。
姜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險些沒忍住直接撲上去。
「這是您昨日提的，三百萬兩。」
「這、這恐怕不止了吧……」
姜掌柜眼睛粘在那箱子裡的東西上，死活撕不下來。
商人滿不在意地一笑，「若是有多，就當送你了。」
姜掌柜更是傻眼。
他知道此人財大氣粗，可真看著對方這般豪氣的模樣……
還是有些驚到了。
那可是金元寶啊！隨便拿出一點，都夠一個尋常人安穩無憂過好下半輩子了。
對方卻說給就給！
姜掌柜越看越興奮，忍不住上前，想再瞧仔細些。
他長這麼大，可都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銀子……
「等等。」
然而，還不等碰到，眼前的箱子便猛然被合上。
商人看他的目光中透著輕蔑，不緊不慢提醒。
「先讓我拿了藥材。」
「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是是是……這是應該的。」
姜掌柜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勉強把目光從箱子上收回，搬出謝棠芝給他準備的措辭。
「只不過……」
「藥材今日怕是不能給你。」
「為何？」男子眉頭一皺。
「昨夜存放藥材的倉庫中，有幾個刁民前來搗亂，想強搶藥材不成，便把我們倉庫全都潑濕了。」
「如今，大多藥材都受了潮，需得重新整理，晾曬個兩三日。」
「怎會這麼巧？」
商人微皺起眉，眸光中閃過幾分懷疑。
「誰說不是呢？」
姜掌柜同是滿臉無奈。
「這些個刁民啊！向來無法無天，眼瞧著拿不出銀子，便想著要害我，讓我連生意都不能做了！」
「著實是可恨！」
姜掌柜越說，面上神色越是義憤填膺。
商人並未附和，看他的目光帶著考量。
「我還有旁的急事要忙，怕是在此留不了那麼久。」
「那——」
姜掌柜有些捨不得那些金元寶的模樣，最終還是忍痛開口。
「那也沒辦法，我便只好，再去問問另一位姑娘了。」
「昨日我去與她見了一面，她還說，只要我願賣，便出更高的價格呢……」
「若不是已經答應了您，我便也鬆口了。」
說完，他不好意思一笑。
「姑娘？是你昨日說起那個？」
商人微蹙眉。
「她到底是何人？」
能有那麼多銀子，還非要與自己爭搶！
「那……我倒是不清楚。」
姜掌柜客氣一笑，搖了搖頭。
「您也知道，我素來對這些不感興趣。」
「只要能拿到銀子，對我而言，賣給誰都是一樣的。」
「不過……」
說著，他陡然話鋒一轉，又好似想到什麼。
「不過什麼？」
「那姑娘身份倒似乎頗為珍貴，手底下那些護衛，全都是精銳不說……」
「先前有一次，看她出入過官府，就連裡頭的州府，都對她客客氣氣的！」
商人眸光一點點沉下去。
心中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蔓延開來。
「說來，她也還打聽過您的身份呢。」
姜掌柜說著，又看向他一笑。
「打聽我什麼？」商人瞬間有些緊張。
「大約是看您實在豪氣大方，所以好奇吧。」掌柜隨口道。
商人目光卻越發凝重，「那你可有告訴她！？」
這一瞬間，對方神情冷戾不少，把姜掌柜嚇了一跳。
半響，才訕訕道。
「我……我與您了解也不深，這有什麼好說的？」
商人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態度有些過激了。
他緩和了片刻，主動解釋：「我這人就是不太愛被人說閒話……」
「您別放在心上。」
姜掌柜忙不迭點頭，「我明白，明白。」
「那這些藥材……」
商人躊躇片刻，把心一橫，還是道。
「三日就三日吧，我要了。」
「三日後同一時間，我帶銀子過來取。」
「好嘞。」姜掌柜這才安心了。
同時心中有些驚奇。
按著謝棠芝的話一說，這人還真妥協了……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來頭，又究竟在圖謀些什麼。
等人一走，謝棠芝從藥鋪後堂走出來，看著對方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方才她就在暗中，對方聽說自己被她「打聽」之後的反應，也看得一清二楚。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發肯定，自己心中那個猜測是對的了。
「郡主，那之後三日……」
姜掌柜小心看著她。
「明日，我會讓人往你放藥材的倉庫送些東西。」
「屆時，你讓人把門打開，替我將那些『東西』包裝好。」
姜掌柜愣愣點頭，還想再問問，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謝棠芝卻已經走了。
等他真正看到，被幾個護衛所送來之物時，再度傻眼。
那分明是山上被曬得干透了的乾草，還有些干樹皮之類的！
這是拿來做什麼！？
準備點火把他的倉庫燒了麼！
姜掌柜瞪著眼，看著這些堆了好幾十個麻袋的東西，一時不知所措。
「郡主吩咐，你稍後讓人把這些麻袋分好，在表面鋪上一層倉庫中的藥材。」
「明日，一起交給他。」
「這這這、這能行嗎？」
姜掌柜滿臉懷疑。
那商人又不是傻子，只要稍微檢查一下，不就發現不對了？
而且，他看對方也不是什麼善茬……
若到時暴露了，對方一怒之下直接殺了他，那可怎麼辦！
姜掌柜越想，心中便越覺驚恐。
忍不住打了個冷顫。